“啊!……”殺豬般的哭號不斷傳來,“她會一點一點吸取你的靈魂!把你變成她的複製品!慢慢的折磨你!毀掉你在乎的一切!讓你如遊魂般漂泊!到底是誰極端!”‘男人婆’開始了末日連環大詛咒。
“繼續往下說!你的眼裡只能看到你自己!那是你自己!”
在吵架這項終身事業上,她還是嫩了點,感受到了對方從裡到外的崩潰,力量也隨之一點一點的減弱;當然我也是一樣,罵人同樣消耗體力,要傾注更多的激情,兩人一直熬到了燈枯油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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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涼涼的物體滴落在臉上,醒來時看到的還是那張衰老的臉,還是紅紅的眼睛,但是表情已經變了,這樣的面容照樣能表達情感,傳遞溫情。
“大汗,你醒了?”她驚喜萬狀,連忙擦了擦眼淚。“太好了大汗,太好了!”
“我成功了?”看著她的樣子,我比她還高興。
“大汗,你成功了,你耗死了她!謝謝,謝謝。”她跪在地上不停的鞠躬向我致謝。
“我哪耗的過她,是那些話語恰好擊中了她的軟肋而已,不用謝,每個人活著都是一系列的運氣支撐著。”
河野靜子聽了,眼中閃過了一絲恐懼,“您的意思是說,那些話也不一定對?”
“只要肯信就對了,靜子,人的所謂優良品質,我們最欣賞的那些東西,平時只能讓你吃虧,比如信任、善良、情誼;根據我的經驗,這些東西卻能用來救命,在你最絕望最無助,最需要力量的時候,只有它們能幫你挺過來,恢複到你希望的樣子。”
這時,意識再次變的恍惚起來,這世界終於安靜了,而我也少了一個強大的支撐力。再仔細想想,那個人就是靜子她自己,只不過是失控了,當意識被重新喚醒,當她自己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之後,非正常的狀態才能停止;當然了,也需要有人肯為了她以命相博,給她一條回家的路。
想到這裡,腦中閃過一個問號,這樣理解對嗎?很多事兒都解釋不了啊!算了,必須要這樣想,否則,我會成為下一個患者。
“大汗!大汗!”是昭君在呼喚,床前亮著昏黃的夜燈,我們倆躺在床上說著無腦的話,她把腿搭在我的腰間,斜著身子看著我,每說一句話她都捶一下,笑個不停……
困了,還是抱著她睡吧,醒過來就是地獄,我已經到了天堂。
剛閉上眼睛,昭君突然爬到身上,瘋狂的親吻的起來,而我也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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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正和靜子熱吻著……嚇得我趕緊躲了一下。
“對不起,”她的面容又正常了一些,各種表情正在把臉頰重新撐起來,眼睛仍布滿血絲,卻重新在嘗試著表達情感。
“剛才怎麼也喚不醒,我實在沒其他法子了,只能……對不起了。”說罷,她還不好意思的低頭抹了抹嘴,像是小孩兒偷吃東西被抓了現行。
“這不用道歉,反正我也不吃虧。”
靜子沒想到我會冒出這麼一句,隨手推了一把,非常的輕柔,也讓我重新感受到了情感、愛意,這些以前隨處可見的東西。
風忽然又大了起來,這裡的風大,可不是沙子打的臉疼那種概念,是要你的命,是根本就喘不了氣,是真能把你捲起到空中,在這裡你只是大一點的塵埃。
靜子半推半就的隨風挪回到了我身前,還沒想好怎麼辦,風就把我們壓在了一起,“大汗,你不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劫後餘生,雖然……也是非常的開心。”
我是逆風,根本沒法張嘴說話,一隻手抱緊了她別讓風刮跑了,另一隻手伸進包裡找來找去。
昭君的習慣,一定會在包裡放兩塊水果糖,兩人從來也想不起來吃,所以肯定還在。
“給你的獎勵,快吃吧,最後的晚餐。”
靜子的頭發全都飄起來了,真跟女鬼似的,沒想到這時候,一塊酸甜的水果糖進了嘴,嚇的都不敢說話,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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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只剩下嗚嗚的巨響,一塊石頭飛來就能把我們倆幹掉,兩人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緊緊的抱在一起,無望的等待著風小一些;這時候所有的知識和技能都已經沒用,只能不停的祈禱上天。
身後的風拼命的向前推,靜子只好把頭也貼了上來,她從來沒和別人像現在這樣死死的粘在一起,像是要融化了,而對方的身體成了唯一的指望,替她支撐著一切。
狂風中,我們感受到的不再是打在身上的飛沙,而是彼此的每一次呼吸,還有口中的甜蜜;蒼茫大地空無一物,天地間只剩下彼此,我們的生命突然變的很奇妙,要透過感受對方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人間。我們已經忘了自己願不願意這樣,只是在被動的感受上天的安排,風不管這些,接著將她往我身上死命的按著。
風稍微小了些,倆人已成了土人,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儀式;趕緊驅散腦中的胡思亂想,費力的爬起,將她託上了馬。
靜子好像也變了,抓著我的手死活也不松開,我上馬的一剎那,多虧棗紅馬很配合的往前竄了一下,否則兩人非要掉下來不可。馬蹄聲再次響起,繼續順風而行,現在只是少了被風撕碎的風險,生活還是那般無望,卻又不得不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