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拉,愷撒,愛因斯坦。
這一人一虎一鳥在迷霧森林中部的無名法師塔外,進行了首次過程雖然曲折,但總體還算親切友好的三方會晤,結束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當天的後半夜,蘇拉的生物鐘開始堅持不懈地向她發出示意,提醒她是時候該休息了。
愷撒察覺到了,便從她的懷裡跳了出來,給她減輕點負重,蘇拉感激地笑了笑,揉著眼睛往塔裡走去。
已經被強行更名為愛因斯坦的鳥還沉浸在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神聖優美,一點也配不上它的悲傷中,原本都不想跟著他們走,但被走在後面的愷撒轉過頭幽幽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心虛,愛因斯坦咳了咳,——作為一隻鳥類來說,它真的掌握了很多的發聲技巧,故意使勁地扇動著翅膀,一溜煙飛到最前面去了。
進到了塔裡,愛因斯坦先是繞著房子內部飛了一圈,然後一個優雅的轉身,五彩的翎毛隨著它的動作,在身後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飄逸又夢幻,接著它就輕拍翅膀懸停在了半空中,如同居高臨下的女王俯視著自己的城池。
“太髒了。”女王不滿意地道。
蘇拉抬手摸了摸鼻尖,環顧四周,不得不承認愛因斯坦說得很有道理,這間寬闊的圓形建築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灰撲撲的,又被黑暗籠上了一層幽深的薄紗,更顯得陳舊破敗,唯有壁爐裡還在雀躍著的一點火焰,把周圍照的亮了一些,而那裡卻堆放著蘇拉白天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準備等著明天早上快遞把空間道具送來再統一裝進去。
確實怪亂的。
蘇拉有些不好意思,看著愛因斯坦左右環顧了一週,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房間裡的一個衣帽架上。這個衣帽架就放在門邊,烏晶銅的材質讓它即使是在黑暗裡,也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鐵鏽色的光。整個架子被做成一棵樹的樣子,從樹幹到分出的枝杈上,都有大量精美的雕花,枝杈的末端飛翹著,如同泛起的浪花。
蘇拉趕忙過去,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手帕,仔仔細細地把架子從上到下都擦了一遍,確認沒有浮灰之後,這才把手帕收了起來,“現在幹淨啦。”
愛因斯坦“哼”了一聲,等她把清潔工作都做完了,才慢吞吞地飛了過去,卻沒有直接落在衣帽架那枝橫向伸出的雕花枝杈上,而是先伸出了一隻爪子,試探性地在上面捱了一下。
“嘖,”它抬起那隻爪子看了看,似乎真的在上面看到了灰一樣,一臉嫌棄,沉痛地搖了搖鳥頭,像是做出了什麼巨大的取捨,痛下決心,兩只豆豆眼緊閉,還是用同一只爪子,單腿站了上去。
“你這樣……”會不會掉下來?
“天賦技能。”
“要不然……”拿塊布墊一下?
“我拒絕。”
“好吧。”蘇拉見它的態度是真的很堅決了,索性就不再勸了,而是大著膽子靠過去,伸長了手臂,輕輕在它的小腦袋上摸了一下,“那委屈你啦。”
愛因斯坦被她這一下嚇得差點從枝杈上栽下去,原本因為不願意麵對現實而緊閉著的豆豆眼也“唰”地張開了,一邊一隻分別寫著“震”、“驚”,簡直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地說著話,她就突然動手了,——把它的羽毛都摸亂了!這裡又沒有鏡子,頭上的毛最不好梳理了!
煩!
蘇拉倒是偷偷地笑了,一邊在內心裡狠狠回味著,一邊手指還不自覺地在手心裡揉撚,回味頗深的樣子,一轉頭,卻看到愷撒正站在沙發上,扭著頭看她。
蘇拉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臭不要臉的負心漢,跟小老婆調情的時候被大老婆抓個正著,又尷尬又心虛,連忙走過去倒在沙發上示意自己很乖,沖它眨眨眼睛,“愷撒,晚安。”
愷撒垂下眼睛,邁著爪子走到自己總是躺著的位置,靜靜地趴下了,一時間空氣裡只有壁爐火焰燃燒發出的嗶啵聲。
一個火星跳了出來,在半空裡打了個旋兒,很快熄滅了。
然後是另一個。
一直到蘇拉躺在那裡,睏意重新上湧,侵佔了她的頭腦,半睡半醒之間,才感到自己頸側似乎有一團軟軟熱熱的皮毛靠了過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