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水晶球在哪兒?”程述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兩人之間突兀地響起,一時間打斷了男人接下來還在醞釀的話。
男人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瞬後微微掀起唇角,眼瞳裡的藍色溫柔,“離開之前我會還給你的,別擔心,老師。”
被抱在懷裡的青年神情怔了怔,明顯沒料到凱恩斯會這麼理解,“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頓了一頓,後一秒卻因著男人的話莫名來了些怒氣,殷紅的唇微微勾出個微諷的角度,眼裡的溫度冷淡下去,“離開?”
男人沒看他,似乎因為這句話笑了起來,“說起來告白未遂這事兒也是挺尷尬的,總不好意思……”他清咳了一聲,眼睛看向窗外某處,“再留在老師這裡。”
青年抿唇冷笑一聲,他從凱恩斯的懷裡掙出來,跪坐在床上理了理自己的領口,神情一轉,此刻才像個真正的血族,眉眼間都帶著高傲的輕蔑,讓男人竟有一刻看不清面前的人。
“既然這麼不好意思”,他挑眉看著坐在床上的男人,“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
男人的屁股沒有移動,反而斜靠到床邊,懶懶用一隻手撐住自己的頭。“老師捨不得?”
程述慢條斯理地打理好自己的領口,心裡氣得想把面前的男人打一頓,臉上卻顯得驕傲而疏離客氣。
“你這是說的哪裡的話,親愛的。”他彎起嘴角一笑,“你知道我這麼多年一直把你當孩子看待”,他想了想,再看向凱恩斯的眼睛裡居然還具象化地帶上幾分慈祥,“我的孩子想要出去闖蕩,這沒什麼不可以的。”
男人的臉以可見程度在變黑。
“三十年前你才這麼高”,青年在床頭板上那麼一比劃,“你知道吧,矮的簡直沒眼看呢親愛的”,他像是想到什麼,輕輕笑起來,“還總是哭,吃飯洗澡睡覺一天平均哭三次,後來不知道問什麼溫科來找我你也哭,說溫科是壞蛋,要往你的聖盃裡倒馬尿。”
“啊對了”,青年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臉懷念,“你那個時候晚上還怕鬼,作為一個男人連一個人睡覺都不敢,每天都跑過來和我撒嬌要我抱著你睡,不抱著就哭”,程述一臉回憶過去的表情,帶著慈祥嘲笑)看向已經完全黑了臉的男人,“你小時候真可愛,是吧。”
“……”
青年看著凱恩斯微微眯了眼,重又笑起來,朝著他伸出一隻手,“還有,滾之前把那個水晶球拿出來。”
“嗯?”男人換上微笑表示什麼都不知道。
“給我。”程述斜斜瞟著著他,臉上帶著戲謔,手隨意向男人面前一攤,卻是被他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給氣笑了,“裝什麼裝。”
凱恩斯一愣,有些無奈地聳肩,隨即站起身立在床邊,擺出一副輕佻的樣子朝著青年勾起唇角,“還是被老師發現了呢”,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在空氣裡劃過一道痕跡,下一秒就有一顆球狀物落在他的手心裡,卻沒有要給程述的樣子,而是在青年的面前晃了晃。
“老師......就打算這麼拿走了?”
青年剛才鑽進了被子裡,此刻把身上蓋著的東西整了整,連個眼神都沒給凱恩斯。“不然呢?”
“總得有個什麼獎勵吧?”男人復又坐回床上去,臉距離程述隔得極近,嘴唇幾乎要貼上他的面頰。
程述冷哼一聲抬了頭,“做夢”,卻是被一隻手突然託著後腦勺,兩瓣薄唇狠狠碾上他的嘴,下一秒這個吻的主人便在一聲悶哼中閉著眼軟倒了下來。
青年的手還停留在空中,程述感受了一下,發現就算多年沒練,手刀這一項的技能點還是滿點,只是可惜了不要臉的凱恩斯同學。他垂頭看了看從自己身上軟倒下來的男人,內心活動極其複雜。
憂傷地嘆了一口氣,程述從凱恩斯手裡扒出水晶球,拍了拍男人的臉,“等你醒過來以後我們有必要談一談你的教育問題”,他嘖了一聲,“看看這學的都是什麼混帳流氓玩意兒。”
青年說完話嘆了口氣,一隻手握著男人的掌心,另一手轉著那顆體積不小的水晶球坐在床上一時沒有動作,像是陷入思考,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
程述有些沒由來的害怕。
他從前不覺得孤獨終老是個什麼大事,所謂世間的輪迴沒有盡頭,他也清楚得很。寂寞最後終會成為信仰,如同風雨飄搖的黑暗中一盞孤燈。
偏偏遇到秦溯這個變數。世界上沒有人能比他更瞭解自己,也再沒有人能用一條命去護著他。
青年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男人溫潤蒼白的臉,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這麼做又是為什麼呢?
身體幾不可見地僵了僵,程述已經鬆開男人的手,但血族特有的修長又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他自己的掌心,四個有些觸目驚心的紫青痕跡轉眼就破了口,血珠從傷處緩慢地溢位來,青年卻像是毫無知覺一樣神色溫柔地執起男人的另一隻手,指尖如刀刃,在男人的指腹劃出一道口子,微微泛紫的血液滴在水晶球上,瞬間融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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