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照程述的判斷來看,秦小將軍這位生平醉心在女主和帶兵打仗的人物,大概對於娛樂事業不是很上道,比如現在正在發生的偷跑到後臺乘著戲伶們還沒上好妝面來看素顏的這種事一般是不可能發生的。
除非後臺有什麼比較特殊的東西......或者,人?
程述微微勾起唇角,昨天閒暇的時候又把原主的記憶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倒是發現了一些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岑壹幼時拜師的那位老師傅說是教岑壹唱戲,可實際上基本功練的卻是正統的武學,練的戲詞也大多是自個兒從各種戰爭記載和兵法裡改出來的,但這位老師傅在岑壹七歲的時候不知所蹤,正巧唱花旦的師傅看著他模樣俊俏,平時劈叉下腰做多了柔韌性也挺好,於是求了班主把不爭氣的小混蛋岑壹改了武生跑去唱花旦。
程述眯了眯眼睛,有些事岑壹不知道,可對於他來說卻不是個秘密。
世界意志反饋的資訊告訴他,那位半途失蹤的老師傅其實是上一任帝王的輔國大將軍,掃平邊夷後班師回朝的路上被擔心其功高震主的上一任皇帝安排下的親信給了結了,訊息傳回舉國皆哀,皇帝在老將軍的墓前還幾度灑淚,追封賞賜像不要錢一樣地送上門,還寫了不少詩好讓史官記一記自己是一個多麼愛臣的好皇帝。
可惜了,老將軍並沒有死,那個成為皇帝幾次表演年度大戲的佈景板的墳墓裡面裝的也不是老將軍。雖然當時背叛的親信把老將軍從懸崖上追得掉了下去,但這裡就可以看出刺殺者的不專業,居然只是往下看了看覺得挺高的絕對活不了就走了,同行的一夥人也害怕如果去搜查會被其他老將軍忠心的部下發現不對勁,所以只是隨便找了個形容差不多的戰俘讓狗把臉給啃得血肉模糊,再放上之前為行事方便從老將軍手上套來的證明身份的印璽就成了“夜遇狼襲”的輔國大將軍的屍體。
山確實很高。
不過因為親信被繚繞在山間的山霧給蒙了眼,沒看到山底是一個不大的湖,正好在老將軍墜崖的位置。老將軍不偏不倚地掉入了水中,在用盡剩餘的力氣解掉了身上沉重的盔甲之後就體力不支陷入了昏迷,隨著水一路漂流到山下一戶小有薄財的人家引了山湖水修葺的觀賞湖裡,被這戶人家救下,並且碰到了給這戶人家的老太太八十大壽做喜事的滿園春戲班,得知這個班子還是從京城來的以後老將軍就憑著絕對超越花架子的幾招說服了想盡快振興師傅留下的戲班的班主,也就是岑壹現在這一個。班主雖然有些擔心人來路不正,但在想盡快打出金字招牌的心理下還是默許了化名為老伍的老將軍進班子。
老將軍和主人家道謝告別以後的事大概和岑壹腦子裡那些對上也差不離了。
想培養個革命事業接班人的老將軍,選了在他看來比較機靈的岑壹,中途卻不小心被當初的一個下屬士官給發現了,士官喜滋滋地以為立了大功,把輔國大將軍還活著的這件事稟報給瞭如今已是將軍的親信,結果親信大驚派了殺手把日益老邁已經沒多少真正反抗力氣的老將軍給幹掉了,心有餘悸地確認死透了,又幹掉了報信計程車官殺人滅口。
老將軍這一死成功成就了岑壹的花旦之路,否則岑壹還是很有可能成為像當初老將軍一樣的存在併為之報仇的。可惜他就是個蠢貨,哪裡發現得了他師傅的那麼些秘密,直到現在還傻傻地以為當初師傅是跳槽去更好的事業單位了呢。
這裡還要加一些世界意志的補充資料。當初傳出老將軍的死訊還是有一部分忠心的下屬不相信的。開玩笑?多麼悍勇的邊夷人都被老將軍給直接掃蕩了,現在要他們相信老戰神被一群狼給輕而易舉就殺了還咬的臉血肉模糊,不說身邊的保衛做的跟什麼似的,就光老將軍一個人也沒那麼弱雞。覺得老將軍還沒死的這一部分人中為首的就是被老將軍一手帶起來的秦威,也就是當今聖上御批的新戰神兼鎮軍大將軍,之前提過的秦老將軍,現在溜溜地跑到後臺的秦小將軍的爹。
而秦小將軍年紀輕輕官職也不低,正三品上的懷化大將軍,軍中一朵綠花,
挺好一名字,程述挑了挑眉,目光剛好和杵在後臺“別有目的”的一朵綠花對上,後者也挑了挑眉,盯著他一臉饒有興味。
不得不說這悲催的男配其實長得很不錯,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眸底一片深邃,長腿窄腰標準霸道的總裁身段。如果說岑壹的臉還帶些女氣,那秦溯的臉就純純的都是陽剛的男性荷爾蒙,這是在血腥裡淬鍊以後才能有的氣質,光看長相根本不像是能做出原來那些腦殘事兒的人。
所以說光看長相有什麼用?
程述在心裡暗歎一聲,換上原主一貫淺淡的微笑向秦小將軍點了點頭致意,轉身回了自己單獨的房裡上妝。
秦溯回以微笑,心裡卻暗有思量。去年父親不知從什麼渠道得知了當年恩師未真正身薨,幾番調查卻發現了其在再次失蹤之前待的戲班,據說還收了個徒弟。父親很清楚恩師的第二次失蹤大概是真殞了,戎馬一生,卻落了個被小人算計死去的下場,肯定心有不甘。這次他便是代父親來看看這傳說中的戰神徒弟有無過人之處,若有便帶回去讓秦威代恩師教養一把,若平平無奇,賞他一些榮華也算是還了些恩師教導提攜的情分了。他在來前聽說這個伶人先前一直唱的花旦,雖說有一幅好皮相卻果不其然帶了些陰柔的女氣。但就在目光對上的那一剎那,他敢保證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鋒銳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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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很有意思的人。
這廂程述回到房間上妝,世界意志傳來的訊息正如他所猜測,他走了沒多久,秦溯也離開了後臺,來意太明顯,就是衝著“鎮國大將軍的徒弟”這塊招牌,只是不知道當年的事他們知道了多少,不過這又有何干,程述能確定秦溯的身上沒有明顯的惡意,況且,現在這個身體裡的可不是岑壹了。
抹好紅油彩,程述拿起筆,沾了調好的黑色粉膏勾在眼際,筆尖在眼角拉了一條長線又淺淺地上挑,髯口還沒有戴,他對著銅鏡微微一笑,眼中隱有鋒芒顯露。
現在身體裡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