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塵不禁動容，往前踏了一步。
傑西摩多連忙伸出一隻手製止：“無礙，不要過來，我還能堅持得住。”
雲慕塵將邁開的那一步生生退了回來，只是安靜地看著，不再說話，臉上的緊張不言而喻。
人群中聲音窸窸窣窣。
“傑西摩多怎麼了？煉丹怎會吐血？”
“走的是禁藥之道，本來就不是什麼正道，吐血反噬，也是常有的。”
聽著其他人小聲討論，修的心再次被提起。
煉制禁藥本來就是走了一條黑暗的路，這一路，兇險無比，有多少煉藥師因為走了禁藥之道，而被反噬身亡的，這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傑西摩多都煉了一輩子的藥了，不至於現在就死了呀！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這種焦急等待的心情簡直可以把人逼瘋。
傑西摩多雙手再次按在煉丹爐上，他臉上的肌肉抖動得厲害，無數的靈氣在他手上翻滾。
木靈到底能堅持多久？
傑西摩多也不知道。
只是剛吐完血，他的頭發竟然開始變白，兩邊的鬢發微霜，十歲的孩童容顏以看得見的速度正在慢慢老化。
這一刻，雲慕塵的嘴巴哆嗦不停：“不會的，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可以了。”
修已經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雲慕塵突然出手抓緊了修的手臂，修感覺手臂上一熱，感覺到這少年的手抓得那般緊，從他手心上，鮮血一點點滲出。
這看似鎮定自若的少年原來也是這般緊張。
砰！
突然一聲巨響，煉丹爐的頂蓋被炸得飛起，銅質的圓形頂蓋飛得老高，插入頂板之上。
煉丹爐搖搖晃晃，險些要從高臺之上側翻而下。
黑煙滾滾，從煉丹爐裡冒了出來。
失敗了！
修再也站不住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絕望一點點地蔓延上來，就好像在孤島上等待遠方救援的船隻，船隻已經近在眼前，你抬起腳跨過去，就能獲救，可這時，一枚炮彈轟炸過來，那救援船隻在你面前，灰飛煙滅。
失敗了！
傑西摩多鮮血狂噴，此時，他的臉比鬼還要恐怖，幹癟，枯黃，那銀色長發幹枯得像久放的幹草，那一雙手幹得只剩下皮了，只要隔開那皮，就能見到白森森的骨頭。
傑西摩多瞬間老了，比原本的年齡還要老，已經老透了，就像一個新挖掘出來的木乃伊。
身子一晃，從高臺之上墜落下來。
雲慕塵急忙沖了上去，在傑西摩多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失敗了……雲慕塵！”傑西摩多奄奄一息地道。
“我知道。”雲慕塵淡淡道。
傑西摩多似乎不甘心，那張幹得不能再幹的眼睛裡竟然能流出眼淚來。
“呵呵，我自稱最強暗黑煉藥師，想不到竟輸給了永恆絕望液，呵呵，永恆，絕望，永恆啊……”
“沒關系，沒關系的。”雲慕塵低聲道，他已經不知道現在他是在安慰傑西摩多，還是在安慰自己。
傑西摩多搖搖頭，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雲慕塵胸前的白色襯衣。
這一次吐血，傑西摩多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雲慕塵彷彿能感覺到，這位老人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逝，他將老者抱在懷裡，久久不語。
老人一點點閉上眼睛，等待死神宣判。
就在這時，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眼睛猛地睜開，如死屍複活般，他的手緊緊抓住雲慕塵的衣袖，一個將死之人，迴光返照竟有那麼大的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