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這麼多年被雲塗懟下來,雲琦芳竟然還會在被懟後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哪裡真的做的不對了。這情形也稱得上是十分神奇。
這回也不例外,雲琦芳再遭雲塗毫不留情地反詰,面上依舊氣鼓鼓的樣子,但心底暗搓搓地思考起了問題的根源——齊胭不肯結尾款。
雲琦芳的態度跟齊胭一致。在他看來,既然紅葉打著嫁進雲家的心思,那她就該恪守雲家的各項規矩孝敬各方長輩。既然紅葉有能力,那救下雲飛鴻本就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分內的事情還討要報償,這種行為太過於小家子氣。
無怪雲琦芳和齊胭會這樣想,雲家知道紅葉能為的人,也就雲塗一人。再要算上接受過雲塗些許透露的雲品漠夫婦,滿打滿算也就三個。雲塗一家是知道紅葉超凡脫俗不假,但雲琦芳在京都當了這麼多年的“人上人”,自然就會端著一股“你們都是來抱我們雲家大腿”的優越感。
做為事件核心的紅葉卻覺得十分膩味,她拉了一下雲塗,示意他不用再多分辯。
紅葉:“其實收不收紅葉,收幾張紅葉,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影響。無所謂結不結這個尾款,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室內忽而掀起一層飛舞的楓葉,無端給這炎炎夏日裡填了一股肅殺的清冷秋氣。這時已經沒人懷疑紅葉所說的“玄學”是真是假,三度親眼目睹它的發生,再頑固的人也能完成三觀的重塑。
齊胭:“你別走!”
紅葉停住法術,偏頭看她,靜默地等待齊胭的下文。
齊胭對上紅葉冷肅而美絕的面龐,強撐起的氣勢猛地就萎縮了下去,但她慣會拿腔作勢,只聽她色厲內荏故作大方道:“你就是要紅葉子嘛,把我兒子養回健康的身體,我多給你一張就是了。”
雲塗一句髒話就要噴出來,卻被紅葉先截了胡。
紅葉:“救下雲飛鴻,你本該給我兩紙血楓。先不說尾款還沒結清我不能二度結契這個事情,即使我願意跟你第二次結契,那你前前後後總共應該給我四張血楓才對。明明想抵賴掉一張,偏還故作大方。呵,不愧是商賈之家,領教了。”
原還沉浸在“自家兒媳婦也有一副伶牙俐齒”的自豪感中的雲品漠,立刻就聽出了不對。紅葉說齊胭是商賈之家,但就他所知,齊胭本人只是個美術專業的大學教師,而雲飛鴻其父早年因癌去世,雲飛鴻一家其實就剩下他跟齊胭這對孤兒寡母了。齊胭是教師,雲飛鴻只出不進,這樣兩個人構成的家庭怎麼稱得上是“商賈”呢?
雲品漠可不信紅葉是連帶著整個雲家一起罵的。
“看來是得查一查這些親戚和股東了。”雲品漠暗下決斷。
這一邊雲品漠在思考著紅葉的話裡深意,那邊齊胭就擺起了長輩的譜。紅葉不欲跟他多費口舌,聽了半句就掐起法訣獨自走了。
雲塗心知紅葉受制於他的關系,不好真的對齊胭等人發作,於是就把氣變相地撒在了他身上。
於是“踢貓效應”就形成了:雲塗開始懟起了齊胭。
祖孫兩人,一個說對方目無尊長市儈小氣,一個說對方為老不尊痴長年歲。齊胭年紀不算大,但也到了對新事物接受速度變慢的五十歲,雲塗連珠炮似地沖她吐著時興的詼諧詞彙,齊胭也就能啞口無言地“你”個半天說不出話來,又氣個半死。
雲品漠被雲塗吵吵得煩的不行,拍板讓他先回去。紅葉走了,雲塗也沒了繼續留在祖宅的心思,雲品漠這麼一提,他正好就坡下驢打道回紅葉寮。
臨走前,還不忘拿走雲琦芳起先要給他的三個紅包。
雲琦芳愣是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