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拂雪的原生家庭十分糟糕,她在童年時期幾乎沒有感受過父母的關愛。所以她的性格,十分敏感且脆弱。按理說,她這樣的人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但她既然能捨下臉面來為她丈夫求人,那就說明她已經到了,沒有別的辦法的地步。
在我們看來,尚元夜不是個好的伴侶。但這是出於我們的眼光,他們兩人相處的細節,我們半點都不知道。甚至於我們連這兩個到底是怎樣的人,也只是有一個粗暴的斷定罷了。
我是不喜歡她的懦弱,但也許,她是不得不懦弱呢?”
一些不健康的婚姻關系裡,女方不願意離婚,很可能是因為沒有經濟來源。但造成經濟斷裂的原因,又可能是因為她們對這個家庭提供了內務支援。
舉個例子來說:一對年輕的夫妻有了孩子,然後媽媽辭去工作一心持家育子,結果全家的生計都由爸爸一力擔下。這很符合“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思想,但經由這個模式走下去的婚姻,很可能不到幾年的時間,就會使男方對女方産生“全都是我在養家,我很辛苦,你卻怎麼清閑”的怨懟,而女方也會因為長久不涉足社會職場,而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紅葉見過許多類似的情況,所以她不喜歡葉拂雪,卻能給出近乎聖母般的體諒。這種微妙的心情,她不知道怎麼表述傳達給雲塗。
雲塗這樣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好人家”養出來的孩子。他的童年時期,必然豐盈著父母的關懷和愛意,所以他的人格健壯、完整、自信。
像他這樣的人,幾乎無法在三十歲之前,體會到人的孤獨和孤獨的苦楚。
偏偏這種人,又是人群中最討人喜歡的那一類。
紅葉長久處於高度運作的理性中,她有自己一套完整的處世方法,雲塗貿然介入到這件事情中來,對紅葉造成的影響,只有負面。
但紅葉卻沒有生氣。
紅葉覺得,自己是有足夠的理由生氣的。但即使羅列了一圈症結和問題,她對雲塗也依舊討厭不起來。
這種情況,紅葉從來沒有遇到過。未知的情況讓紅葉陷入了凝視和沉思,雲塗被她看得一頭霧水。
雲塗:“怎麼了?一直看著我。”
紅葉沒有回答,反倒直白地問出了一聲驚雷:“你喜歡我吧?”
雲塗只覺耳邊“嗡”地一聲炸開,大腦像是失去了訊號似地發出了高頻的蜂鳴聲。驟然提高的激素水平,不僅使他出現了幻聽,連眼前的光影也迷濛旋轉黑白交雜了起來。
最麻煩的是,他甚至無法自主掌控自己的氣管、唇舌、嗓音。
他想開口,卻無端陷入了喑啞;他想換氣,卻只覺置身高山氧氣稀薄。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剋制住顫抖,問到:“你是不是對我施了什麼法術。”
紅葉:“為什麼這麼說?”
雲塗:“我覺得我的心跳加快、大腦充血、耳鳴、幻覺,並自愈了短暫的失語症。”
紅葉愣了一愣,在對雲塗的回答經過片刻的分析後,紅葉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了,我們試試看吧。”
兩人的目光靜默地彙集又穿過,最終映照在彼此的眼中。如清泉遇上落花,跌宕著詩意的春情。
“好。”
一字勝過千言。或者,一字飽含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