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停好車,帶著紅葉上了電梯。
一進入電梯這處相對封閉的小空間裡,紅葉就察覺出了不對,竟果真有鬼怪作祟!且這鬼魂十分放肆,作弄起人來竟沒有半分顧忌掩飾。紅葉瞥了一眼唐信,見他渾身的肌肉猛然繃起,想來是被梯間鏡面上的鬼影給嚇到了。
紅葉拍了拍唐信的肩膀,輕聲寬慰:“莫慌,一切有我。”
一言既罷,紅葉轉身直直對上鏡面,冷聲問道:“何方宵小,安敢在此間作祟。”
那鏡中鬼影見紅葉呵斥她,先是一愣,複又憤而暴起,猛然撕下面皮露出血淋淋的肉骨,兩只細長的爪子不住敲打鏡面,彷彿急要從中掙紮而出似的。
唐信見到鏡上沾上了道道血痕,連日來本就有所動搖的唯物主義觀,此刻幾乎被恐懼搖倒。
紅葉冷哼一聲,從袖中取出一枚血楓朝鏡子上輕輕一拍,那猙獰的鬼影彷彿像是掉進了油鍋裡似地猛地掙紮了起來。
顛覆認知的一幕發生了,唐信只見紅葉的右手穿進鏡子將那鬼影拿住,而後猛地朝外一拉,那嚇了他足有一個星期的白衣女鬼,竟然像是破麻袋似地摔在他跟前!
唐信不禁失聲“啊”了出來,而此時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恰好到了唐信家宅所在的樓層。
紅葉:“去開門,我要審一審這個鬼崽子。”
唐信大著膽子看了地上的女鬼一眼,又瞧了瞧她被紅葉攥在手裡的頭發,一時間竟有些同情了起來。不過他肯定是不會說什麼婦人之仁的多餘言辭的。見到悽涼心有憐憫,這是發自善,但對惡的審判和憤怒報償,卻是他的訴求所在。
唐信巴不得這作妖的女鬼落到灰飛煙滅的下場,只是折辱折磨倒是不必了。
紅葉拽著女鬼的頭發,把她一路拖到了唐信家中。唐信在一旁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然而感同身受過後,卻又幸災樂禍了一通,十分解氣。
兩人一鬼進到室內,紅葉又取下先前那枚楓葉,催動法術使其化作繩索捆住女鬼,而後信手將其扔到角落。
紅葉:“倒一碟鹽來。再幫我泡杯茶。”
唐信不知道紅葉要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用,但見識過了紅葉的手段之後,他內心已是十分信服,眼下得了指令連思考都顧不上,直接把兩樣東西取了過來。
紅葉冷眼看著角落裡扭來扭曲的女鬼,冷聲道:“我猜你也是不肯老實交代的,先給你上上刑鬆鬆筋骨,然後我們再聊。”
言罷抬指打去一道定身法絕了女鬼扭動身軀的路子,而後取過一撮鹽堆在女鬼的額頭、肩窩三處地方。放好了鹽,紅葉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又開始搗鼓窗簾。在把窗簾拉到了一個正好讓月光照到女鬼身上的角度後,紅葉就回到了座位上,悠然地喝起了茶來。
唐信不解,但卻沒立刻發問,他就束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女鬼,只見她面色愈發痛苦猙獰,本還狠厲的眼神,也漸漸灰敗成了認命的束手就擒。
唐信:“這是怎麼了?”
紅葉:“這是陰火。”
唐信遲疑了片刻,又凝視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看出“火”在哪裡。
紅葉:“一般的鬼怪是沒辦法在白天行動的,日光對他們的傷害十分大。但有失就有得,日光是傷害,但月光卻是鬼怪的補給。
你知道古時候人們怎麼吃上鹽的嗎?最早是沸煮鹽石以獲鹹味,後來又取鹹水反複蒸曬獲得鹽塊。我是不知道現代工藝還用不用蒸曬這種土法子,但在以前,鹽的確是能用來驅鬼辟邪的。因為鹽經過日曬,所以就帶了點日光的痕跡,再有月光激發鹽上殘留的日光,三種物事一融合,就成了殺鬼的陰火。至於火光嘛,你是凡人,自然是看不見的。不過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給你開個天眼。”
唐信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看那女鬼的表情也知道,這陰火肯定猛烈的很,要是再看到什麼血腥場面,八成又得一兩天吃不下睡不好了。為了滿足下眼見為實的好奇心,把身體搭上了,反倒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