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高啟看見林惠兮還在燭光下拿著算盤撥轉不停。
昏黃燈光下,白日裡有些不苟言笑的面色竟然有種異樣的柔和與溫柔,光是看著便覺應是觸手生溫。
這樣的場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但也經常出現,在他的夢裡,也會有這樣柔和的臉龐,只不過後來全部化為猙獰。
高啟有些狼狽地收回眼神,再看著手上的訊息之時也有些沉不下心來。
端起桌上的水一飲而盡:“你怎麼還會算賬?”
作為一個仵作,林惠兮會一些醫術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是算賬這也是人人都要會的嗎?
林惠兮手眼不停,只是抽空回道:“我母親走得早,婚假本就困難,父親想讓我學些掌家的本事,不至於來日裡婆母挑剔,所以花大價錢請了銀鋪裡的竇大娘教我算賬。”
高啟:“……哦。”
聰明人點到而止,高啟顯然不笨,和另一個沙漠上的傻憨憨不一樣。
林惠兮越算眉頭越緊,高啟問:“查到了什麼。”
“趙大人說得對,雲州軍確實有問題,你記得我們上一次去軍營拜訪時看到的馬匹數量嗎?和這賬冊上支出的糧草完全不匹配,這賬上的糧草可以養軍營的五倍有餘。”
高啟笑的有些諷刺:“果然如此,你就在府裡把這些賬目都列出來,先不要伸張。”
林惠兮對於朝上的局勢不太清楚,這是她的身份所限,即使她跟在趙修和身邊,也只是與之前大有不同,但是論起政治敏感性,高啟這種從小當做宗子培養的人超他許多。
“這是雲州軍貪墨的證據?”
“雲州軍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估計還是那幾位好王爺,或許蘇家也摻和了一手,這份東西我們要備好,不一定用得上,但是或許可以在關鍵時候致命一擊,大周的朝堂潰爛的太久了。”
林惠兮稍微抿嘴笑了笑:“但也不完全是,大周的官員有志者也很多。”
高啟挑眉:“是說本官還是說趙大人啊?”
林惠兮抿抿唇沒有介面。
高啟看了眼自己桌上散的亂七八糟的訊息,嘆了口氣:“明日我就要開始出門了,你一個人待在雲州並不安全,無事不要隨意走動。”
林惠兮點頭,高啟憂心完這個又不免有些憂心另一個。
雖然他接到那個女人和師兄出城的訊息就跟過去了,但是不可知否,這位大人也並沒有翫忽職守,已經給他們定好的基調,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了。
“不知道他和宋十一娘怎麼樣了。”
林惠兮卻沒有多擔心:“大人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完不成的。”
但是現實情況卻沒有那麼順遂人意,趙修和一行人被人請回了蒼梧族。
賀坤山小聲對著搖光道:“你不是說那誰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嗎?那兩個也是什麼什麼絕世無雙,這是什麼情況。”
搖光小聲道:“宋姑娘和尹公子並不得天道垂青,反而這種驚才絕豔的人會受到更多的磨難,趙公子屬於……嗯,一拖二?”
搖光的話剛落,另外三人的目光就落在尹知渡和宋安時身上。
尹知渡看了幾人一眼,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宋安時則立馬可憐巴巴的看向趙修和,發現他竟然笑了一下,癟著嘴更加惹人憐愛。
趙修和眼睛閃了閃,顯然有點心動:“聽到了,以後還敢丟下我亂跑嗎?”
賀坤山和尚少丞:……也是看個稀奇。
幾人匆忙逃出了蒼梧族,然後又被人光明正大的帶了進來,尚少丞看著族長對那人客氣的模樣突然轉頭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