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時沒有宋三孃的焦慮,她躺在床邊不自覺的發呆,但是側臉在青帳之中,隱隱綽綽透著柔和。
她一開始趕過來確實是算到了宋三娘或許會出事,她在世上唯一能稱作親人的不過也就這一個,這時候還能管什麼克不克親,先活下來再說吧。
但是沒想到遇上了趙修和。
他比半年前成熟了不少,大約半年前還沒真正走上仕途,說話總是有一股學生意氣,現在沉穩了很多。
對於趙修和早上說出的話,她知道不能怪他,誰聽到了風塵女子大約都是要帶上兩分鄙夷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的,但是她卻偏偏撂了臉子。
更沒想到趙修和竟然會低聲賠罪,宋安時眼裡的笑意一點點溢上來。
她一直都知道,有些人真的可以像月亮一樣皎潔,但是偶爾忍不住,也很想讓人玷汙就是了。
一邊嫌棄一邊把自己護著不讓她受一點傷害,這麼理智的人也會為了她而生氣高興,會問她為什麼不去京城。
不同的大約就是偏愛。
她喜歡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時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思,是當初的印象太過驚豔,還是真的為這樣的人而高興。
但是無所謂,她向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要是能活到那個年紀再說罷。
宋安時好運氣,宋三娘沒有讓任何人來打擾她,到了吃晚食的時間才自己推門把人叫醒。
宋安時被叫醒後就傻傻地盯著頭頂青色的帳子,宋三娘也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你怎麼了?”
宋安時長長舒出一口氣。
“我在外聽說有一個人,睡了一覺起來就變成了傻子,他們都說是因為睡得太多睡傻的,我本來以為是戲言,沒想到應該確有其事。”
說罷哼唧兩聲,轉過頭來把腦袋埋在宋三娘懷裡,腦袋貼在宋三孃的肚子上道:“三娘,我腦袋疼,我要變傻了。”
宋三娘:……
趙修和可沒有宋安時那樣的好福氣,和高啟一起用完午食就回了知州府,路上聽高啟說了些孫思回這些年的事情。
“孫思回是先帝九年的進士,本來就是孟州人士,輾轉做了許多個地方官,直到五年前才被派到孟州來,向京城遞摺子的葉生七年前落榜,被孫思回當做幕僚招攬過來的,三年前才舉薦來做少府的,除了葉生,還有一人也是他的學生。”
趙修和挑了挑眉頭,他們到孟州已經第二天了,但是不論是最開始的往京城遞摺子的人,還是他們現在見到的人都是葉生,從來沒有另一個人出現。
趙修和問:“叫什麼名字?也在孟州?”
高啟點點頭:“姓劉名潛,白州人士,現在是孟州觀察。”
趙修和納悶:“他能做到觀察,看起來比葉生還要受重視,他們關係如何?”
高啟看著趙修和意有所指:“未曾聽說過有何不好,相反,我特意和下人打聽過,下人們都為這位劉觀察抱屈,說他生性善良,待人和善,不似葉少府整日陰沉沉的。”
趙修和點了點頭:“那看來什麼時候我們要和這位劉觀察見一見了。”
高啟點頭,有些猶豫地張了張嘴,看著趙修和的後腦勺又把嘴巴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