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聽說自己閨女被一輛馬車攔住的時候心提到了嗓子眼,正要出門找人就看到了林惠兮拿著箱子,臉上是強裝的鎮定。
他正要上前詢問,林惠兮看了眼看好戲的眾人,示意她爹先進門。
林惠兮進門後第一件事情就是開啟箱子,將其中的套袖拿出來放進旁邊的盆裡,林東看見林惠兮一點也不急的樣子不免擔心。
“兮兒,我聽旁邊的王婆說你被人堵了,可是哪位大人的家眷。”
林惠兮搓著手上的套袖一頓,隨後繼續低下頭道:“我是去做仵作的,怎麼會有夫人找我,不認識的小姐罷了。”
林東訕訕地將手揣在兜裡,來回走了兩圈後道:“兮兒,上次李家退婚是他們的不對,與你無關,爹這次幫你相看了肖家,你要不什麼時候去看看,大理寺的那份活要不就算了吧。”
林惠兮看見自己泡在水裡泛紅的手,聲音沒有太大起伏:“我誰都不想嫁了,難道我嫁人就要你把鋪子關了,那你吃什麼喝什麼?”
林惠兮的話成功讓林東一滯,有些愧疚有些自責也有些難堪,林惠兮察覺到自己的話可能傷到了林東,囁喏了一下嘴唇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嫁人也不會現在更好了,我現在用自己的手藝吃飯,不用看婆家的臉色,女兒覺得很好。”
說罷看著林東落魄蜷縮又有些年邁的背影,只笑道:“剛才不過是一個貴女想要打聽趙大人的喜好,我現在在他手底下做事,自然有人想借著我親近大人。”
林東這才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並不懷疑,就是他也是聽過趙修和的名聲的,只是想著什麼,臉突然一僵,小心覷了一眼林惠兮。
“兮兒,你說這趙大人是招小姑娘喜歡哈?”
林惠兮擰乾水,又將自己做的道具等一應物品放進熱水中,然後轉身從井裡打了一桶水,倒進廚房的鍋裡,聞言只道。
“放心吧,我沒那心思。”
林惠兮晚上雖然翻來覆去想著白天的這件事,但她只是覺得心氣難平,一個女子活在世上就要這麼難嗎?
不管怎麼樣她終於做上仵作了,趙大人並沒有因為她是個女兒身就看輕她。
半年前,父親重病,她本來以為只要她足夠好,縣衙就會讓她接替她父親的活,可是沒想到就因為她是女子,連她的驗屍記錄根本就沒有資格入那些人的眼。
林惠兮心事重重,既為這份得來不易的差事提心吊膽,又害怕別人一句話她就不得不像個喪家之犬離開,她從小喪母,難免什麼事情都容易多想。
因著這份心思,林惠兮並沒有告訴趙修和自己碰到陳皎玉的事情,但是也確實避免和趙修和的過多接觸再引起其他人的誤會。
不過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趙修和先來找她。
林惠兮有些愣神,趙修和皺了皺眉頭問:“怎麼,你不願意?”
林惠兮反射性的搖頭,回過神之後立馬躬身道:“回大人,卑職願意,只是……”
硃紅色的官服襯得趙修和面白如玉,不苟言笑的神情更讓人覺得是沒有溫度的瓷玉了。
他拿著手裡的奏摺道:“今日樓少卿喊我過去,說是孟州通判孫思回慘死在青樓,蓋因案發地點不太光彩,孟州知州想要快速結案。”
“但是,孟州少府葉生堅持兇手就是知州本人,還為此事在府衙前擊鼓鳴冤,加急向京城送了訊息,陛下聽說後不是很高興,又因為孟州大部分官員被牽扯其中,所以陛下讓大理寺負責此案。”
林惠兮摳了摳自己手上的箱子,有些猶豫地問道:“所以樓大人是想派大人前往查案嗎?”
趙修和嗯了一聲,察覺到林惠兮的緊張,於是道:“你不必擔心,會有忠訓郎與我們同行。”
忠訓郎為宮中侍衛,多為殿前左侍衛,身手矯健不凡。
林惠兮捏緊了手裡的箱子,趙修和也並未再多說,而是仔細看起了葉生傳上來的密摺。
林惠兮猶豫再三問:“只有卑職一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