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近乎破音的悽厲嗓音在後面響起,蘇清芷從樓上緩緩埋頭看下面的場景。
雪白的紗布包裹了蘇煜安的半張臉,頭發散亂,衣襟也因為劇烈的動作而微微散開,露出纖瘦的半塊胸膛。
這樣的他著實沒有一分看點,要肌肉沒肌肉,要白淨沒白淨,蘇清芷只覺得辣眼睛。
在他面前,水月環胸而站眉眼中的戾氣本收了三分,此時又強撐著拿出來,彷彿只為了震懾蘇煜安。
見她沒動,蘇煜安氣得唇顫,咬著牙道:“我使喚不動你,是不是?”
水月淡淡地瞥他一天,一點動靜也沒有。
蘇清芷卻有些看不下去,朝下面道:“她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當然使喚不動。而且她壓根沒有簽賣身契,是自由身,你又以什麼身份來使喚她?”
之前容氏鬧出要將水月賜給蘇煜安做通房的時候,蘇清芷就明說了水月沒有簽賣身契,是自由身。如今再吵鬧起來,倒是更有幾分說頭。
蘇煜安這些人都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久了沒吃過苦頭,倒是有些忘了世上許多事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
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下來,蘇清芷望望天,又道:“弟弟還是盡早去歇著吧,既然不讓汀珠給你收拾屋子,你便自己找去。看見哪間雜屋順眼,就住進去吧,免得父親說我給你安排了下人的屋子。”
彷彿是在諷刺,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眼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蘇煜安。
索性這整個蘭閣剩下來的所有屋子都可以成為雜屋,什麼東西都放過。如今她沒有安排,讓蘇煜安自己去挑,可謂是給足了臉面。
然而蘇煜安一點也不這麼認為,他氣紅了眼,受了傷的右眼隱隱作痛,不知不覺竟染紅了白紗!
他伸手抹了一抹,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好在他身後就是松軟的泥土,水月自然不會接住他,一幹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倒下去。
雪白的紗布沾上泥土,頓時髒汙一片。右眼的血跡流至臉頰上,又順著耳朵往地面上流去。
那血是鮮紅的,跟蘇清芷在攝政王爺府時看見的血池一模一樣的顏色。
回憶起那段事,蘇清芷瞳孔微縮,心裡也微微作嘔。分明當時都沒有那樣的感覺……
她別過頭去不再看,隨口吩咐道:“送去雜屋裡安置,香荷,去請韓大夫過來。”
雖然眼不見為淨,可是蘇清芷的腦海中仍不斷地浮現出那種場面。鮮紅的血,兩條碩大的血渠。還有那種略高於體溫的溫度在面板上化為灼熱感,幾乎要將她燒著起來。
若不是血池中間……若不是血池中間的那個人,她怕是在見到血池的那一刻就會吐出來。她雖然活了兩世,卻都沒有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來這裡之後,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場面除了血池,剩下的就是在蘇煜安的胳膊上玩兒紅梅白梅的把戲。
雖然那一次是看起來劃了不少傷口,可是連一根主要的血管都沒有劃到,估計傷口到現在也應該癒合了才是。
香荷應了一聲,吩咐人將蘇煜安抬到一個尚且空著的屋子裡去。
那裡原本也應該是住人的,還留著一張雕花木床。雖然有些老舊,卻能看出來不是一般人能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