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玉嬤嬤死後,她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句話。都是人命,何來這“不過”之說?
然而這種情緒也只出現了一瞬間,水月已經受了傷,韓青平時最好不要出來。他這威脅,她不得不受了……
“表哥說的是。”淡淡垂眸,蘇清芷吩咐道:“汀珠、水月,先將十六送回蘭閣,再叫人去給十六請大夫。汀珠和香荷稍後來夫人那裡尋我。”
只一瞬間,蘇清芷就做好了安排。
孫嬤嬤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揚眉吐氣道:“大小姐,請吧!”
容慶好笑地看著這個年近半百的婦人,覺得她將這順杆爬的技能真是用得爐火純青。
心裡受了氣,蘇清芷沒有再說話,率先進了蘇府。
身後,孫嬤嬤滿臉意氣風發,彷彿金榜題名時的書生。而容慶,雖然淡淡地笑著,但那笑容中的詭譎,卻越發深邃。
比起梅苑、蘭閣的偏遠,容氏所在的院子倒是離正門近了不少。
不需要誰來領路,蘇清芷自己就早已摸順了去她院中的路。
梅苑種的是梅花,蘭閣種的是蘭花,她這院子裡卻是應季的花,永遠換個不停。此時的季節正是槐花盛開的時候,她院子裡的人正拾掇著,將之前的月季換成槐花。
雪白的小花朵飄啊飄,香氣濃鬱,美不勝收。
容氏果然在等著他們,不但等著,還做了槐花糕來等。
淡黃色的糕點中夾了朵朵小白花,拿白瓷盤裝著,一塊一塊疊放出槐花的花樣來,每一塊都是一片花瓣,讓人頗有食慾。
“清芷可是好久沒來我這裡了,今兒剛買了槐花糕,慶侄兒有口福了!”
容氏笑著,話裡行間的意思卻是這槐花糕是為蘇清芷而買,容慶不過是順帶能吃上了兩塊,過過嘴癮。
倒顯得這槐花糕是個什麼很難得的東西一樣。蘇清芷在心裡嗤笑,面上卻絲毫不顯:“夫人有心了,清芷近日忙著學習宮規,明日就要進宮去呢。”
上一次她要進宮時,容氏的臉色就不好看,這一次又要進去,還是太後點了名,不知容氏的臉色又會是什麼樣?蘇清芷有些期待。
果不其然,容氏一聽到要進宮參加宮宴,一張臉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哽著噎著道:“宮規難學,你向來清閑慣了,自然是要累著的。”
學習宮規怎麼能說累?蘇清芷明白這是容氏朝她捅來的一把小刀子,不緊不慢地還回去:“清芷累?難道是嫌這宮規繁瑣?”
容慶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婦人之見的你來我往,捏了一塊槐花糕就往自己嘴裡塞,問:“姨母,這槐花糕誰做的?手藝真好,定是個美嬌娘。”
容氏被蘇清芷逼視,已經有些繃不住,連忙接過話題:“還是慶侄兒會吃,這槐花糕是醉香樓的大廚新研究出來的,每天只得三十碟呢。”
三十碟不多,容氏這裡擺出來的就有三碟。而且醉香樓出來的東西,就算再普通,也能給鍍上一層金光。
蘇清芷對它更沒了興致,淡淡道:“夫人有心了,醉香樓出來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買到的。”
就像包廂都需要提前定下一樣。就是不知醉香樓背後的靠山,究竟是誰?
容氏難得在蘇清芷口中聽到一句順耳的話,笑彎了眉:“綠枝為了這幾盤糕點,一大早就去醉香樓等著了。都要午時末了,她才買到。”
說到這裡,她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對了清芷,聽說你身邊的丫鬟在醉香樓鬧事了?”
鬧事?指的是十六喝醉了之後大哭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