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對不起，我其實有家庭的，這個孩子他不應該出生，還是去打了吧。”
芊芊一聽，先是一懵，然後像是反應出來什麼一樣，立刻哭了出來，“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
“對不起。”電話那頭的渣男可能是被沈微嚇住了，所以說話膽顫著，不斷地道著歉。
而芊芊的眼淚一直止不住。
沈微將擴音關了，繼續和渣男通話，大致就是要和渣男見面解決問題，渣男也答應了。
沈微說話通常很軟，但是這次他的咬字出奇地重，別說我和芊芊了，估計渣男能對他唯唯諾諾的也是因為震懾於沈微的氣勢吧。
“寧溪？”掛了電話，稍微消了點氣的沈微抬頭看自己手機，發現正在影片，這才注意到我。
“是我。”我點頭，“我在和芊芊商量把孩子打掉。”
“不，我不打！”芊芊依舊執拗。
“你說什麼？”沈微剛消得氣，被芊芊這麼一說，又勾了起來，“你剛在電話裡沒聽到嗎，那個男人都讓你打了。”
“我不我不我不……”芊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連我和沈微也沒法下嘴去說。
真的是一些恨其不爭的感覺啊。
“芊芊，你為什麼這麼倔呢，那個男人都不要你了。”我對芊芊道。
“可是當初我媽要都是你們城裡人這麼想的話，也不會有我哥了，更不會有我了。”
一提到沈微的母親，沈微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在燈籠鎮的時候，我雖然感動於沈微母親的堅持，但是也在懷疑著這種堅持。
而芊芊就像是沈微的母親，來到城市卻和城市格格不入，撞得遍體鱗傷，最後只會回到偏僻的燈籠鎮，去度過自己的餘生，等著這些傷口癒合。
“芊芊，你還想呆在城裡嗎？”我問芊芊。
芊芊搖了搖頭，撅起嘴來，“我想回去，你們都是騙子。”
“芊芊，城裡好得很，你回去就沒有電視，也沒有好看的衣服。”我語重心長的說，“可是城裡也會有騙你的男人，會有汽車的尾氣……”
“你當初要來城裡，不僅是你哥，你阿公也是求了你哥的，你卻非要和你母親一樣，你想想你回去的話，你阿公會有多傷心啊。”我勸著芊芊，“把孩子打掉吧，來到城裡就要是習慣城裡的生活方式，接受城裡的一切，包括你接受不了的部分。”
“沒錯。”沈微在一邊靜靜地聽著我的話，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而芊芊的臉上掛著淚痕，若有所思，卻始終不肯點頭。
“算了，芊芊，今天也晚了。”我對芊芊說，“我也該睡了，你和你哥多聊聊，他是你在城市裡唯一的親人，他不會害你的。”
芊芊盡管對我們的話很抗拒，可還是點點頭。
掛了影片以後，我給沈微發了一條“多勸勸芊芊”，沈微沒回，想也是他在勸說芊芊。
想著芊芊來了沒多久，就這麼大一件事，這讓沈微可真的頭疼不已，而我也跟著操心起來。
等到我快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沈微才給我回了一句，“勸了很久，終於答應把孩子打了，這孩子真夠倔的。”
“我能感覺到。”我沒有對沈微說其實他和芊芊非常相似，心裡認定的事情非常執著，誰都改不掉。
不過芊芊來自鄉村，更加直接一點；而沈微來自城市，更加圓滑內斂一點。
而我，總是會被這種執著所深深觸動。
“晚安，不早了，你趕緊睡吧。”想著沈微也操心了一天，我對沈微回複道。
我在床上，閉著眼睛，突然覺得我和沈微已經提前步入到中年父母操心孩子的階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