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冷靜的五分鐘裡,有無數想法奔騰我的腦海,越冷靜卻越不冷靜。
我記得以前看過很多關於車禍的報道,有的報道一個人出車禍後失憶,有的報道一個人車禍後瞬間擁有的某項奇怪的才能,可是我從來沒有聽過一個人出車禍後淪為平庸。
這個車禍改變了沈微,也改變了他的世界,他整個世界。
我記得沈微在和我認識後沒多久,我們互通著為數不多的郵件,那時的沈微還在給我推薦一首一首的詩,他在郵件裡說,愛情就是詩。要一句一句讀得通透,才能讓靈魂相契合。
我還記得沈微回國前最後一次在英國給我發了一封郵件,給我講過他的女朋友,他字裡行間沒有很多的惋惜,也沒有對甩掉他的女友有太多的怨懟,在他看來,他只是覺得那是一次不太合適的交往。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的話,那就寧願不要結婚——這是他曾經給我發過來的郵件,我銘記於心,可惜他現在卻徹徹底底的忘記了。
這是一種悲哀,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悲哀,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場無盡的悲哀。因為他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即使我姐不和他在一起,也許別人的姐姐,下一秒就會佔據他的心房。
既然他這麼想結婚,我甚至有一秒就要把自己送上去說,沈微,現在我們我未嫁你未娶,兩個人在一起多合適。
可我沒有這麼說,也許我這麼說了,我這一秒就能成為沈微的女朋友。
可是我不能這麼說,每個人渴望的愛情樣子是不一樣的,我渴望沈微,不僅僅是渴望暗戀的回應,更是渴望我和他在一起所憧憬的未來點滴——琴瑟和鳴,燕儔鶯侶。如果我僅僅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幹脆把他綁架在家更加方便。
我偷偷看著沈微的側臉,沒想到沈微這一刻也看著我,我們四目相對,我還是感到一陣心悸,連忙將目光收回。
就像顧墨非所說,沈微和我執念中的那個人不一樣了。
果然真的不一樣了。
我以為我會像顧墨非說的那樣,一秒鐘將這種執念破碎,然後走出來。
可是我發現我沒有,我見到沈微還是會心悸,就像一株安靜生長的樹,也許枝葉由於外力有些奇特,可我總覺得他的根還是緊緊紮在自由與愛的土壤裡。
“寧溪,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沈微看著我,他靜靜的說著,“我曾經也想過抱著詩歌,浪跡天涯一輩子的,可是……”
“我們每個人都逃不過。”
沈微知道我在想什麼,盡管他不知道為什麼前女友的妹妹會這麼關心他的愛情觀,可是這些問題,他看的比我通透。
逃不過,是啊,我們誰又能逃得過呢?
如果人人都可以逃得過生活這個怪圈的話,那麼,茍且偷生這個詞語就可以從字典裡抹除去了。
可是沈微,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想念當年那個年少,意氣風發的你。
比起讓你和我在一起,我更想要的是,即使你不和我在一起,但也要回到原來的自己。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哭,但還是拼命忍了下來,估計我的奇怪舉動讓沈微覺得很無聊吧。
是不是每個人在自己暗戀很久的人面前都像個神經病?我重新發動了車子,將窗戶開啟,涼風透過窗戶,將我的腦子吹的清醒了一些,我開始思考我在沈微面前的神經病舉動會不會嚇著他。
答案是肯定的,畢竟暗戀太久,本身就是病,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