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你也覺得我要去看嗎?”她開口。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只是說畢竟都是這時候了,看一下也無妨吧,也算了了我爸的一個心願。
話雖然這麼說,可我媽還是不斷糾纏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她很少跟我們講過去,也許我小時被我爸抱走的事情是她的心結之一,但我覺得這不是心結的全部。我曾經問過我爸他和我媽離婚的原因,我爸也只是淡淡的講,就是性格不合,沒有講出更多。
我也問過我姐我爸和我媽離婚的原因,我姐也說我爸和我媽離婚時沒有鬧出什麼欠錢小三之類的難堪經歷。
在這種情況下,我媽不願意見我爸更多的可能還是過不去自己的坎吧,我想,就像古人說“近鄉情更怯”一樣,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再次出現在自己本以為平靜如水的生活裡,並且註定這並不長久的重逢將會攪亂現下的生活,可能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承擔。
即使我媽不去,我爸已經將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了。
我媽的性格就是這樣的矛盾,如果她只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早就不耐煩了,可是這樣獨立剛強又脆弱寡斷的一個人就是生我愛我的人,我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心的。
我媽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不會去。這次是把話說死了。
那天我姐非常激動,因為她這幾天一直為此在做著努力,按她的話說,有這個努力的時間她早就能看我爸看上三四次了。
“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犟。”這是我第一次聽我姐對我媽說狠話,就像家長訓斥小孩子一樣。
“我的事你別管,你操好自己的心就行了。”我媽冷冷的回應。
我姐和我媽冷戰了整整一天,我期間還跑到兩人身邊問了兩人各自的想法,結果兩個人一致都不跟我說。
外人看來,我媽和我姐兩個人是在鬧著很大的矛盾,嚴重一些,可能母女關系都不保了。但是也就是這一刻,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兩個人確實是相依為命,彼此之間不可替代的。在她們眼裡也許我的確是她們的親人,但絕對不是那個最親最親的唯一,而她們兩個人不一樣,畢竟是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她們不管是喜,不管是怒,不管是愛或失落,她們都只願意彼此分享,而不願意分享給我。
這點我倒是看得很坦然,畢竟我確實不是和她們一起長大的。就像我姐若是見到我爸,肯定也不如我那般親密——情況可能會好一些,畢竟我爸是男人,感情表露不會那麼的明顯。
在兩個人失落了整整一天以後,我姐讓我去我媽的臥室看看我媽?我媽在屋裡若無其事地看著電視,其實我知道她沒看,因為電視上播的一直都是無聊的廣告,而她紅紅的眼眶也出賣了一切。
我說過我最見不得我媽哭,然而她現在哭了,我卻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安慰,我只能在房間的門口靜靜的看著,待她情緒平複一些了,我再轉身離去。
我媽不去看我爸這件事兒於情來說我還是多少有些不開心的,而我姐的不滿更加露骨,但她也只有無可奈何,“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我已經把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她就是不去。”
“那我明天就去聯系後媽,我們爭取盡早去看一下我爸,趁著他現在還有些意識。”
我嘆了口氣,我姐聽到這些的時候,我覺得她特別想哭。
她畢竟是護士,在醫院裡見到的慘狀太多了,總是不自覺會往最慘的方向去想,可能我爸的狀況並沒有那麼悲觀。
我安慰了一下我姐,隨即給我後媽打個電話,我後媽讓我明天早上九點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