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戲並不代表她真要把自己也搭進去。
天外異人名聲狼藉。哪怕歐陽靖確實很有親和力,又克己守禮,連順勢牽牽她小手,佔點小便宜的舉動都不曾做過,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石青璇再怎麼感覺與歐陽靖相處時,頗為舒心隨意,亦是不會輕易放鬆警惕。
她非拒人千裡之外的高冷女神,但亦不是輕信於人的傻白甜。
所以她才在自己臥室內外,佈下了一連串防夜襲的犀利陷阱。
至於石之軒那番“氣運相連”的說辭,石青璇是完全不信的。
盡管石之軒莊嚴宣告時,那山呼林嘯、天地共鳴的動靜,讓她頗感震驚。
盡管當石之軒宣告之時,她恍惚之間,亦産生了某種玄妙的感應,只覺自己與歐陽靖之間,彷彿真的建立起了某種玄之又玄、不可言述的奇妙關聯……
但清醒過來後,她並未將自己恍惚時的感應當真。
那什麼“蒼天大地、佛陀石某、於斯共證”的說法,她聽在耳裡,只當父親又在發臆症了。
在她想來,父親如今再怎麼神通廣大,再怎麼能借天地之勢,卻也不能強牽姻緣。
若他連姻緣都能言出法隨、一語欽定,那還不真正成了神佛?
而真正的神佛,又豈能滯留此方天地?早就破碎虛空了。
“不過父親為何一定要迫一個天外異人,來與我拜堂成親?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深意?那歐陽靖,又究竟有何特異之處?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他?”
石青璇側臥榻上,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
她回想與歐陽靖見面以來,兩人相處時的種種細節,只覺歐陽靖除了氣質親和,讓她頗覺親近,又克己守禮,不像傳說中其他天外異人一樣肆無忌憚,別的方面,都只能說平平無奇。
身材相貌,平平無奇。
武功雖沒有展示,不知究竟如何,但既然保不住自己的紅顏知己,令她們被父親抓走,想來也是平平無奇。
人品嘛……這個需要長期相處,才能看出端倪。
文才……唔,這個也沒有展示,但想來並不如何出眾——世人皆知,天外異人,只懂抄襲,某個名叫“李白”的異人詩人,被抄了一遍又一遍,如今說不定已經哭死在天外……
總之石青璇拿歐陽靖與自己父親一比,就覺得歐陽靖除了氣質親和之外,其餘無論哪一樁,都是平平無奇。
她其實也知道,如此對比,對歐陽靖來說,頗不公平——她的父親石之軒,無論文才武功、政治策略,皆是不世出的天縱奇才。
論武功,他以在魔門之中,並不算頂尖功法的花間派、補天閣心法為根基,糅合佛門心法,自創不死印法,所向無敵。
論策略,他化身“裴炬”,經略西域,以一己之力,單靠計謀,便將突厥一分為二,令其分裂為東西二部,彼此內耗,再不複全盛時,肆意欺淩壓迫中原時的強盛。
論文才風流,他曾是令無數女子傾慕的花間浪子。年輕時縱橫花叢,連陰後祝玉妍那等高傲的女子,都栽在他手上。石青璇的娘親,慈航靜齋最為出類拔萃的弟子碧秀心,亦是為他衣帶漸寬終不悔……
即便現在他瘋了,以佛陀自詡,說話行事詭異莫測,可實力卻一進再進,如今儼然身懷降世佛陀一般的驚世神通。
有這麼一位強大、可怕,又近乎完美的父親,石青璇再怎麼因為娘親之死,對石之軒心懷芥蒂,可內心深處,仍是為自己的父親驕傲著。也總會情不自禁,拿她見過的男子,與自己的父親做比較。
而結論毫無懸念。
所有她見過的男子,一個個都平平無奇,包括歐陽靖這位天外異人……
“但一個平平無奇的天外異人,為何偏得了父親青睞?他究竟是怎麼想的?還是說,他只是異想天開?突發臆症?”
苦思良久,石青璇感覺猜測自己父親的心思,只是在做無用功。
他正常時,尚且心計高深莫測,如今臆病癒發嚴重,怎可能被人猜出心中所想?
“算了,反正歐陽靖已被困此處,還不知要與我相處多久。有這麼一個人陪我聊天解悶,倒也是樁好事。他有何才能,亦可慢慢試探,看看他究竟是因哪一點,得了父親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