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為什麼……惡名與威名同樣昭著,言而無信、殺伐酷烈、鐵石心腸,只將溫柔留給家人的呂布,會對她孫尚香也如此守信,甚至溫柔?
“莫非是個假的?”
她如此想。
可是……身形、相貌、戰甲、衣袍,又分明與印象中的呂布一模一樣。
再說,世上又有誰,膽敢冒充呂布?
孫尚香心中滿是疑惑,卻怎也想不透,為何今日的呂伯父,會與往昔截然不同。
若說性情大變,那也總得有個由頭。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改了性子吧?
可是,沒聽說過呂布身邊,發生過什麼巨大的變故啊——徐州之戰不算,呂布一生,大小戰役無數,有勝也有敗,怎會因一場戰爭改變性情?
正胡思亂想時,歐陽靖已燒開了水,抬頭笑看著她:“尚香丫頭,發什麼呆呢?水開了,準備療傷吧!”
孫尚香回過神來,見“呂伯父”正笑吟吟地瞧著自己,不由俏臉微紅,飛快地轉過臉去,避開了他的視線。
歐陽靖又是一笑,端起小鍋,走進屋中:“腿上的傷你自己動手,其餘三處我來幫你。”
孫尚香羞赧道:“我,我這是第一次受箭傷,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算了,都由我來吧。”
歐陽靖無奈搖了搖頭,讓孫尚香坐到只剩土胚的炕上,隨後並指為刀,連斬幾下,先將四枝箭桿斬去大半,只餘短短一截。
他手法既快且穩,斬去箭桿時,未讓孫尚香感覺到絲毫疼痛。
隨後他在孫尚香面前蹲下,取出一條潔淨方巾,放入沸水之中浸泡一陣,撈起方巾,擰至半幹,細心擦拭她大腿傷口周圍血漬。
將血漬擦淨後,棄掉方巾,又取出一塊藥棉,一瓶烈酒,往藥棉上倒了些烈酒,再次仔細地擦拭傷口周圍。
他做事時,專心致志,一絲不茍,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傷口上,未曾被孫尚香象牙般雪白細膩的美腿,分散絲毫注意。
孫尚香怔怔地瞧著歐陽靖,只覺此時全神貫注、溫柔細致的他,與威風凜凜、霸氣無邊的他,同樣的極具魅力,令她芳心之中,隱隱悸動。
但同時,她又越發覺得,他的氣質,與印象之中的“呂伯父”大相逕庭,渾不似同一個人。
歐陽靖擦拭再三,將血漬擦得一絲不剩,終於伸出左手,食中二指鉗住短短箭桿,右手往傷口周圍輕點幾下,打入幾道暗勁,震松箭頭,左手再飛快一拔,將箭頭拔了出來。
起出箭頭後,他道一聲:“忍著點。”徑直將烈酒倒往了孫尚香傷口,沖洗湧出的暗色血液。
烈酒澆傷口,痛若火燒,孫尚香卻吭都沒吭一聲,咬緊牙關忍痛。
“不錯。”歐陽靖抬頭,沖她贊許地一笑。
見了他這贊許笑容,孫尚香心中一甜,只覺腿上火燒般的劇痛,霎時減輕了許多。
歐陽靖不停沖洗傷口,直到傷口流出的血液變成鮮紅色澤,方才停止沖洗。
他又取出一塊新藥棉,一卷繃帶。先以藥棉擦掉血液,再灑上金瘡藥,之後便將傷口包紮了起來——縫合倒是不必,以四星強者的體質,傷口處理好了,很快就能合攏,用不了多久就會痊癒。癒合之後,或會有疤痕,但影響並不大,肯定不會比縫合痕跡更顯眼。
幫孫尚香處理好了腿上傷口,歐陽靖起身道:“脫衣服吧,該處理你身上的箭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