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時分,早上帶著點朝氣的微涼,中午又有些暑氣還未散盡的燥熱,及至傍晚,夕陽染紅了一片天,秋風颯颯,追來一片麥田的清新氣息。
肖仁站在村東頭對著半截沒入麥田的夕陽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拎著還剩半瓶的汽水朝老家走去。
坐車買瓶汽水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因為以前他總是暈車,最奇葩的是去駕校學車的時候也暈,記得第一次考科目二的時候,因為暈車加上一點中暑,在最後的s路的末尾眼前一黑,直接把車開到旁邊溝裡去了,差點沒把教練給嚇死。
好在現在進化後,不知是因為他自身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汽車,還是體質發生了變化,已經不會再暈車了,但買汽水的習慣還是沒變。
以往回來肖仁總是拿著點東西,有時候是給父母買的蛋糕、雞鴨,有時候是行李箱,這次難得只拎著瓶汽水回來,畢竟父母已經不在老家住了。
肖仁熟門熟路的回了家,和遇到的每個熟人打著招呼。有不知道他爸媽去哪兒的,會問他,他也只是說自己把父母接過去住了,別的人家不問,他也不多說。
曾幾何時,他也想著哪天有錢了,買了大房子把父母接過去住,就跟村裡的人炫耀,可真到了這麼一天,又覺得沒意思,還不如消停點,免得以後被亂七八糟的人求上門。錢這種玩意兒,就是為自己在乎的人花的,只有那些空虛寂寞冷的人才會拿著錢去向人炫耀,像是以前他們馬戲團裡的小丑和猴子一樣。
幾個月的時間,以往覺得溫馨的舊房子就沒了半點人氣,肖仁本來還想燒壺水喝,結果卻發現水壺、鍋碗瓢盆,連帶著煤氣爐都被他爹媽打包帶到了龍門大院,就連家裡的幾張床都只剩下床板子,簡直了,真·家徒四壁。
肖仁湊付著直接去水龍頭下灌了一肚子自來水,順便洗了把臉。感受著嘴裡那點自來水特有的鐵鏽味,肖仁忍不住嘆了口氣:“妹的,怎麼越有錢生活質量越下降了呢?難不成我這輩子是投了個苦逼命?”
砸吧了下嘴,肖仁去屋裡摸索了一下,找到隔壁爺爺家的鑰匙,溜溜達達的去開了那扇嘎吱嘎吱的舊木門。
自從他爺奶死後,留下的這間老屋就被他爸和他二大爺分了,他家分了三間西屋,老二家分了一間東屋,這麼分聽他母親大人說是因為以前這房子是他爸出錢蓋得,老二家一分錢沒出,所以他家應該多分,至於老大,年輕的時候下海從商破了產,欠了親戚朋友一屁股債,包括他家的,還有一眾村裡的街坊鄰居,弄得家裡人在村裡抬不起頭。
後來爺奶死得時候,他都沒敢回來,生怕被人追債,不過大爺也是個要面的,爺奶留下的那點遺產愣是一分錢沒要。
肖家三兄弟關係其實不怎麼樣,以前老大風光的時候還好點,可自從老大遁了,老二和肖仁他爹分別娶了媳婦,三兄弟的關係就逐漸降到了冰點。
後來長大後,肖仁漸漸也明白咋回事,說白了還是自家的媳婦兒挑撥的,哪怕是肖仁他媽,在家長理短這方面也不是個能拎清的人,沒少和二大娘勾心鬥角,明嘲暗諷。
這間老屋就是個典型,本來二大爺家只分了個東屋,要去之後一點用也沒有,鄉下的不能再鄉下的地方,幾百年下去都不一定能輪得到拆遷,肖仁他爸媽當初是想花錢從二大爺家買來,和剩下的三間屋湊在一起齊活正好是個家,畢竟怎麼說這四間屋都連著的,公用一個屋門進出,何況東屋還是個臥室。結果二大娘愣是因為兩家的矛盾,死活不賣,說是‘我們正好缺個放雜物的屋’,然後一股腦把雜物堆在了東屋,就是為了膈應他們,我們就算不住,你也別想買走的這麼一種感覺。
當時把肖仁他娘氣的,幾天沒吃下飯去,肖仁不是個好鳥,對老爸那邊的親戚沒啥感情,看自家母上這麼生氣,一肚子壞水立馬就冒了出來,當時就出了個主意說:“屋門開在咱們那三間房子裡,等他們把雜物都放到東屋以後,咱直接在客廳和東屋之間理上一道牆,給他把門堵死,我看他怎麼進去拿東西!而且這房子靠著咱們家,他們家離著這兒遠著呢,大半夜裡咱們可以爬到屋頂上,把東屋的屋頂捅破,下雨的時候,水漏進去,要不了多久他們放裡面的桌椅板凳就爛透了,甚至時間長點,屋頂都能爛沒了,他們也找不到證據說是咱們乾的。”老房子沒人住,屋頂破個窟窿還不是常有的事,誰讓你家離得遠,盯不著呢?
肖仁還記得他出了這麼倆壞的冒泡的主意以後,老爸老媽那個懵逼啊,老爸直接就來了句:“你咋這麼壞呢?咋說都是親人啊!”
老媽也不知是腦子抽了,還是良心發現,也說:“太缺德了,不能這麼幹。”
所以到現在為止,四間連在一起的屋還是好好地,沒有牆隔開,但是兩家人都知道,有一道無形的牆已經立在那兒了。
肖父肖母在這邊天井裡種了些菜,東屋衝著的那一小塊天井卻還是長滿雜草的土地,涇渭分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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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父肖母搬家的時候,幾乎把家都搬空了,唯獨菜園子沒法辦,現在這邊幾個月沒人來澆水,菜地竟然還長得不錯,番瓜蔓子爬了半個院,十來個長長彎彎的大番瓜就藏在一片片刺人的大葉子下面。
肖仁直接摘了一個拎回了家,意念一動,地上很快就凝出了一個土褐色的石盆,因為是純粹的土元素凝結的,絕對沒有一點寄生蟲和真菌,非常乾淨。
肖仁接了一盆水,意念一動石盆懸浮起來,一團火焰出現在石盆下慢悠悠的燒了起來,肖仁則拿著番瓜在水龍頭下清洗著。
洗乾淨以後,化掌為刀,刷刷幾下,幾道巴掌大小的氣刃從手裡彈出,把番瓜削成了十多塊,每塊都有兩指寬。
直接被肖仁連皮帶種扔進了盆裡煮著。
過了半個多小時,番瓜湯的甜香味就散滿了整個天井。
肖仁熄了火,空中的石盆緩緩地落在了地上,肖仁手中很快就凝聚出了一隻石碗,一柄石勺,一雙石筷。
肖仁撈了幾大塊番瓜,又往碗裡舀了些湯。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秋初的夜還是有些微涼,番瓜湯的熱氣在半明半暗裡白的明顯,朦朦朧朧的映著肖仁的臉都看不清了。
肖仁呼呼的慢悠悠的吹著熱湯,半晌吸溜了一口,從口暖到了胃裡,舒坦!
沒加糖,沒加鹽的番瓜湯並不怎麼好喝,就是單純的番瓜白水味,但這環境下,能喝口熱湯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煮熟的番瓜倒是還挺好吃的,軟糯糯的,還帶著絲甜味。
以前肖仁並不喜歡吃番瓜,一直到上了大學都不喜歡,後來工作了才漸漸喜歡上,沒辦法,沒經歷過長期飢餓毒打的人,是永遠不知道挑食是多麼奢侈的。
肖仁那吊兒郎當的工作態度,今天有吃,明天沒喝的,硬是把他逼得什麼都不挑了,能吃就行,有一段時間,番瓜疙瘩湯一直是他的最愛。
肖仁一口氣把鍋裡的十幾塊番瓜吃了個乾淨,連皮帶種,竟然也沒什麼撐著的感覺,消化速度異常的快。
晚上打電話給爸媽報了個平安,老兩口就跟撿來的孩子似的,也沒搭理他。肖仁只好和‘親閨女’洛洛影片了一會兒,在還剩下一半電的時候,匆匆結束了影片。
躺在硬硬的床板上,肖仁發了會兒呆,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