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個小時,手術室的燈已經徹底的熄滅。
穆紅被護士們推了出來。
王來喜被顧聿軒攙扶著,從長椅上起來,也沒有了先前對於醫生那囂張的態度。
“大夫。”還是顧聿軒先開口問:“病人怎麼樣啊?”
醫生嘆了口氣,他摘下白口罩,“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脊椎損傷所引起的併發症,超出了術前的預估範圍……”
“從而導致了病人雙腿麻痺,再也站不起來。”
本以為毀容已經夠難的,穆紅還成了終身癱瘓,王來喜做支書時間不長,遇見了這種事,也算是跟著遭了殃。
當陽光傾斜地打入縣城醫院的走廊,玻璃鑲折射下顧聿軒和王來喜的身影。
一個護士模樣的女生衝著他們揮手喊道,“……病人已經醒了,你們要不要看一看……”
顧聿軒拉著王來喜的手,示意他淡定。
病房內的穆紅瞪著滾圓的眼睛,她維持這樣的狀況已經許久,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
穆紅看見顧聿軒,情緒才開始變化,她蠕動著唇,發不出聲音的她,只能夠對著口型:“……顧大哥……我這是怎麼了……?”
沒等顧聿軒回答,王來喜搶先道,“穆紅同志。你可千萬不要灰心,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剛醒來時,穆紅髮現自己說不了話,心揪成一團。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因為房屋大梁壓中了她的腿,穆紅極有可能像陸國華那樣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的腿,怎麼沒有知覺?”穆紅無聲地對著口型,她起不來,像是被釘在了病床上,能晃動的只是腦袋,“顧大哥,我到底怎麼了?”
“你沒什麼事。”回答的仍是王來喜。
“沒事?”穆紅不相信,她蠕動著唇,“那為什麼我的嗓子發不出聲音?”
“……你……”顧聿軒說話向來比較耿直:“你的嗓子因為被煙燻傷了聲帶,以後極有可能再也發不出聲音。”
王來喜以一種難以描繪的目光看著顧聿軒。
“那我的腿呢?”穆紅有些崩潰,“我的腿怎麼沒反應?”
“你的腿……唔……”
顧聿軒被王來喜捂住嘴巴,並拖出病房。
“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
“王來喜。我告訴你——”顧聿軒離王來喜保持一米以外,“我取向正常,你別亂.來。”
雖然聽不懂顧聿軒再說什麼,不過後半句話,他理解了。
“你放心,我對你也沒興趣。”
那些刻薄的話,王來喜講不出來。
王來喜知道顧聿軒是那種不該多管閒事的人,但是王來喜身上流淌著的那些熱血,以及對人民群眾的強烈的責任感,使他不得不對顧聿軒解釋。
“穆紅毀容、失聲,本就已經夠不幸了。”王來喜頓了頓,最終以一種平和的語調道,“你還準備把她終生癱瘓的事情,告訴她嗎?”
“不告訴她,難道就不存在嗎?”
顧聿軒冷笑,轉身,想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且狹窄的通道口。
“我只是覺得,現在這個時機,你說出那樣的話,不太合適。”
“哪樣才合適?”顧聿軒道,“王來喜,你明知道,這場火是她一手製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你覺得她可憐,想要寬慰她,所以我說了實話,就覺得我刻薄,對嗎?”
顧聿軒的話,不無道理,刀刀刻進王來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