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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安接過顧淮陽的衣服,穿好,無視他那似笑非笑的雙眸,以一副十分悲壯的神情一鼓作氣躲在了被子裡。臥室裡只開了床頭暖黃色的臺燈,散落在每個角落,深藍色窗簾早就合上,阻攔了窗外的夜色,一片沉寂祥和,等到顧淮陽進了浴室,她聽到淅淅瀝瀝的流水聲,才忍不住把自己唾棄了一把。然後遇安便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今天起,她就要和他一起住了,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什麼都一起……遇安以前形容結婚就是找到一面鏡子,你做什麼,鏡子裡就做什麼,什麼缺點都看的一清二楚,多無趣?可是現在,遇安覺得她很期待以後的生活,和顧淮陽一起,也不知道他能有什麼缺點,比如賴床,起床氣,或是別的怪癖……
她想著想著,身邊一沉,遇安的心髒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又聽得他清淡地問:“傻笑什麼?”
她剛剛有笑嗎?遇安一聽立馬面無表情看了眼他,顧淮陽不過狐疑一瞥,躺進了被子,遇安感受到他胳膊輕微碰上她的肩頭,即使只是不小心,她也覺得心不受控制的再次亂跳,面上也很可恥地滾燙了。她手緊緊攥著被子,她默默想,她此刻的臉一定和煮熟的螃蟹一般紅,想到此,又往邊上挪了挪,離他遠一點,也許能讓她冷靜一下。就在她慢慢挪了兩下,顧淮陽一把撈過她,拉進懷裡,他下巴壓在她肩頭,這還是第一次他們離得那麼近,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沐浴後的清香,以及他此刻鼻翼噴灑在她脖際的氣息,癢癢的,就如羽毛撓了撓她,聽得耳畔他低沉一聲:“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遇安立即乖乖不動了,甚至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就那麼把眼睛睜的圓碌碌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顧淮陽見抱著的人沒有絲毫動靜,放開了她,仔細瞧了瞧。漆黑的室內,暖黃色的燈光零零灑灑,柔和地落在床上,眼眸,顧淮陽就那麼清晰地看著她那賊溜溜瞪的如燈塔大的眼珠,她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那原本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她的眼睛也在偷偷地轉動著,偏頭對上他的目光後,又立馬飄忽躲閃,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模樣。
顧淮陽把燈給關了,然後用還有些溫熱的手覆在她眼睛上,然後輕聲說:“睡覺。”
遇安哦了一聲,顧淮陽便側了側身子,背對著她睡了。遇安一陣困惑,不是都說結婚會怎麼樣嗎?她奇怪地伸了伸脖子,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還真是一個喜歡把背影留給她的男人,難道她一點魅力都沒有?雖然遇安為之前自己色慾燻心的胡思亂想深感唾棄,可是他這半點反應也沒有,也太那個啥了吧?
遇安想著又覺得脖子酸,靠了下去,直盯著他的背影,耳畔突然響起他低啞的話來:“不要盯著我看,閉上眼睛睡覺。”
遇安:“……”
他怎麼知道她在看他?難道他有後腦勺上有透視鏡?什麼叫不要盯著他看?不看就不看,於是遇安也學著他,側著身子,留給他一個背影。
耳畔靜謐無聲,黑夜蔓延在遇安的眸光裡,也最終把她帶入混沌,沉睡過去。以至於她沒有察覺到身旁男子下床然後給她掖了掖被子,離開臥室。
第二天,遇安起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沒有了人,她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幾點了,望著室內被窗簾遮擋得只剩微弱的光線,她匆忙爬下床,連鞋也沒來的及穿,便拉門而出,她一路小跑,可是哪裡還有人?空蕩蕩的客廳,空落落的廚房,遇安又跑到外頭,陽光灑下來,給大地鍍上一層金邊,和煦而熱烈地曬在她身上,眸間滿是柔和的金色。即使是這樣好的天氣,遇安不過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屋內因為暖氣不會冷,室外與室內卻是天差地別,她那雙赤腳不過被風輕輕一吹便有些紅了,她那雙眼睛此刻正無助而急切地四處張望,可是顧淮陽就好似消失了一樣,就像是她在美國做的那些夢一般。夢裡有多美好,醒來就多心痛,可是這明明不是夢啊?
就在她不知所措,四處張望之際,一個身影慢慢靠近,在她那模糊的視線裡逐漸清晰起來。她呆呆望著他,滿是失而複得的驚喜。
她疑問說:“顧……淮陽?”
顧淮陽提著早餐老遠看到單薄的她,蹙著眉頭快步跑過來,視線落在她的腳上,原本想責備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迎上她濕潤的眼眶,心底某處就好似被人劃了一刀一樣生疼。
他輕柔問:“怎麼了?”
遇安聽到他開口說的話,直接撲在他懷裡,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著說:“我以為你不見了。”
顧淮陽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看到她那雙微紅的腳,看著自己兩手沒有位置,毫不溫柔地冷冷說:“宋遇安,放開我。”
遇安聽了他的話,委屈地松開他,癟了癟嘴望著他,顧淮陽沉著臉把兩手早餐遞給她,遇安悶悶接過,顧淮陽已經把自己的大衣脫下披在她肩頭,然後側過身子蹲下來,遇安困惑不解,顧淮陽直接拉住她的手,遇安只覺得腳頓時騰空了,不過也乖乖趴在他肩頭,隨著他往前走去,聽見他說:“宋遇安,以後不許不穿鞋就亂跑,也不許不穿好衣服。”
遇安趴在他肩頭,兩手還掛著早餐,聽了他的話撅了撅嘴,悶悶說:“我以為你不見了。”
顧淮陽按在密碼器上的手指一滯,沒有回應她的話,按了密碼,開啟門,長腿邁進去,把遇安手裡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把遇安放在了餐桌椅上,然後轉身。遇安見他沉著臉冷冰冰的,又默不作聲,心裡一急,兩手抓住他的手腕,顧淮陽低頭望著她,遇安心急又無措,怯懦問:“你要去哪?你……生氣了嗎?”
顧淮陽其實不明白遇安此刻的慌亂擔憂,望著那雙緊握他的手,只能無奈地輕聲嘆息,想把她的手拿下來,她卻緊緊拽著他的袖口。顧淮陽望著她說:“我只是給你去拿鞋子。”
遇安這才不好意思地放了手,等顧淮陽拿著拖鞋和一雙襪子過來,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腳背,給她穿好襪子,又給她穿上鞋。遇安就這麼低頭呆呆望著他做這一切,沒有掙紮,沒有反抗,因為遇安詫異地連同她的大腦都宕機了。
顧淮陽還保持著蹲著的動作,抬眸望著她,淡淡說:“你要是在在大冷天不穿暖和打赤腳就亂跑,我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