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善解人意地對遇安說:“沒事,你們有事就去吧,這邊我給他複查就好了。”
李柯說完便就推開病房進去了。
遇安靠在牆邊,示意徐弈博不要賣關子了有事說事,徐弈博這才和她說:“週末我們張教授的五十歲生日來不來?”
遇安頓時無語,她就知道徐弈博壓根和她也沒有什麼正經事商量,沒好氣地和他說,“我又不是你們班的,學長。”
她故意把學長兩個字拖的老長。
徐弈博頗為失望地嘆了口氣,感慨道:“我還以為你是我們班的呢?我們班當年的課,你上的倒是很積極。”
所以他是來調侃她的?果然還是無聊。
“我們張教授還提到你了呢!他說,那個為愛來上課的女孩記得叫過來,好久沒見了。”
徐弈博自顧自補充,惟妙惟肖學著張教授的話。
“再見。”
遇安瞪他一眼,匆匆往前,剛好碰上迎面而來的顧淮陽,她心裡感嘆一聲,覺得丟臉,低頭走開。
顧淮陽狐疑掃了眼她,又看向一臉戲謔的徐弈博,當然,一般情況下,他是直接越過他,無視他走開的,而此刻他也依舊如往常那般照做了。
“老顧。”
徐弈博叫住他,充滿期待問:“你會去吧?”
顧淮陽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個字也懶得和他說,就走開了。
下午的時候,原本早上複查時情況好轉的a12室病患被緊急搶救,卻還是搶救無效,那個對著她笑,還會嘲笑她花痴的六十多歲的奶奶去世了。
李珂一臉茫然,怔怔和遇安悵然若失道:“剛剛她還和我說話來著,說她老伴給她去買杏仁片了,她臉上還透著那麼幸福的笑容。”
李珂紅了眼,一旁的遇安也有些苦澀起來。
“爺爺出去的時候,還三步一回頭和她說我就回來,她說我知道了,可是,她還沒吃到她最愛的杏仁片呢?”
李珂越說,哭的越厲害,還是陳遠把這個嚎啕大哭的女人給拖走了,留下遇安,等待爺爺的歸來,做最後的道別。
沒過多久,爺爺買回了杏仁片,站在門口的遇安看到他滿臉的笑意,才在門口就溫和地說:“阿英,我買回了你最愛吃的杏仁片。”
然後爺爺便看到床上安詳的女人。
“阿英?”
床上的女人沒有反應,老人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呆滯,馬上又像沒事人似的,走過去,把買好的甜食放在桌上,自顧自的說,“你說要我去買杏仁片,但是你太累了所以等不了我了嗎?那你就舒舒服服的睡著吧。”
老人坐在床頭,低頭看著床上緊閉雙目的人,用那雙粗糙的手摸著安詳的女人的臉,歲月讓他的臉布滿年輪滄桑,他微微彎了彎眼角,輕聲細語,彷彿她真的只是在睡覺,只不過,醒不過來了。
“你那麼愛漂亮,又那麼愛幹淨,我給你收拾收拾,免得到時候我去你那裡了,你還要怨我。”
他語氣裡滿是寵溺,遇安看到他鎮定地給閉著眼睛的女人輕輕擦拭著臉龐,心裡微微陣痛,突然覺得醫院不是個好地方,充斥著死亡與離別。
她突然看不下去了,眼睛也不知覺地濕潤了,偏了偏身子,看著走廊,卻又覺得冰冷孤涼。
她恍惚間,老人朝她喊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
“小姑娘,能不能幫我個忙?”
爺爺說,想給奶奶畫個妝,讓她漂漂亮亮的走。
遇安拿來收集的化妝包,聽爺爺說:“走了也好,我知道她早就挨不過了,不過是擔心我,不放心我。但是現在她終於解脫了,阿英,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花白頭發的老人什麼都知道,腫瘤長在胃裡,這麼大的年紀,修複能力差,本來就是能活一天是一天,但其實每一天都是活受罪,吃不了東西,甚至連水也咽不下了,可是卻這麼硬生生挺過了一個多月。
“之前是我太自私了,要不是我說你不能先走,你已經丟下我這麼久了,不能再留我一個人。”
爺爺語氣滿是自責:“你為了我又多受了一個月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