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卑不亢,不辯解,自以為是,王主任越發來了脾氣,斥責她:“那你有打電話給我嗎?問過我的決定?”
遇安見著王主任冷下去的眸子裡的殺人神色,彷彿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可是即使再來一次,遇安也不會後悔這個決定,她蹙了蹙眉頭,毫不畏懼地迎上王主任的寒冷目光,陳述事實:“但是病人活過來了。”
王主任被堵的啞口無言,指著遇安氣憤道:“你還真不知道你哪錯了是不是?擅自做手術,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你以為你做對了什麼?”
遇安聽王主任說完,倔強地望著他,道:“我沒做對什麼,但也沒做錯什麼。醫生的職責是讓每一個病人活下來。如果你是我,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王主任氣的狠狠捶了捶自己胸口,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想掐死麵前這個不知悔改的女人,“你給我出去,出去。”
遇安見他那麼氣憤地咳嗽模樣,淡淡說:“高血壓還是別生氣的好。”
“你……”
王主任氣的隨手拿起一本病歷往遇安身上一扔,遇安也沒躲,低頭撿起病歷,放在一旁,看了眼似乎不想和她再說話的王主任,便走了出去。
遇安從王主任那出來,李柯擔憂地詢問了她,遇安自然不會讓她擔心,不過說了沒事想她放寬心。
已經過了吃飯的點,天色有些灰濛濛的,她隨意溜達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在長廊上碰到了顧淮陽,遇安的腳下意識頓了頓,正想著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萬一打招呼又被他冷處理了怎麼辦?顧淮陽已經先一步叫喚她,還在胡思亂想的遇安聽得那不輕不重的叫喚,猛然抬起頭,一臉疑惑。
“宋遇安。”
顧淮陽又叫了她一聲,遇安這才完全反應過來,原本插在白大褂口袋的右手伸了出來,指了指自己,還是不確定地問:“找我?”
她怎麼可能不驚訝,簡直受寵若驚。
他就這麼站在那,直勾勾望著她,蠱惑著遇安,讓遇安朝他一步步走近。
等遇安踱步來到跟前,顧淮陽又道:“跟我來。”
他的話很簡潔,也沒有什麼情緒,一如往常的清冷,對她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跟在他身後,一分米的距離,伸手便可以觸碰到的距離,可是卻是她永遠邁不過去的距離。明明那麼近,遇安發現自己又開始多愁善感起來,又聽得顧淮陽示意她:“進來。”
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遇安狐疑地望著他問:“幹嘛?”
“進來。”
顧淮陽不輕不重地又重複了一遍,遇安這才邁開步子走了進去,便見他從桌子上端起一份外賣包裝的食盒放在茶幾上。
遇安坐在沙發上,彎著身子,開啟他遞過來的食盒,是一份沒有香菜的蘭州拉麵。遇安不由得一驚,她以前最愛吃的便是拉麵,但是不喜歡香菜。
遇安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緊緊望著他,還沒來的及問,便聽顧淮陽道:“老徐讓我給你的。”
遇安原本欣喜的心頓時跌下來,但是細細一想,以她對顧淮陽悶不吭聲,善於悶死自己的個性,他也不會知道她喜歡吃拉麵,更不會知道她討厭香菜,更加不會給她買。雖然如此,遇安仍舊很滿足,在這個人面前,她很容易知足。隔著面的熱氣,雲霧繚繞,她偏頭看著模糊不清的他,他正坐在一旁看手裡的資料。
“晚上再忙也得吃飯。”
略顯清冷的聲音裡帶著些生硬,大概不懂得安慰關心人,說出的話帶著命令的語氣,卻輕易激起遇安內心的不平靜。
“這是誰教你的。”
遇安會這麼問,當然知道他不是一個懂得關心別人的人。
“老徐。”顧淮陽想也沒想,輕輕吐出的兩個字。
“還有不用擔心。”
月白的燈光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原本就冷硬的線條更加生冷,卻又另有一番溫柔,他想了想又補充:“有我在。”
明明是寬慰人的話,從他口裡說出,卻是說不出的清冷生硬,他果然是一個不懂得溫柔的男人,可是遇安的心卻彷彿被一片柔軟給塞滿了一樣。其實遇安自然知道他的這些怪異行為出自老徐,也只有老徐叫的動他了吧。
遇安低頭吃著面,熱氣蔓延在空氣中,透著這股朦朧看著他,煙霧似乎漫過他的發,散在他清澈明亮的眸子裡,平添了份神秘的美好。遇安覺得她都快再一次淪陷在他的溫柔裡了,即使這份溫柔還算不得溫柔,他還是一樣的木訥孤冷,只是胸口不安分的跳動的心髒在提醒著她,她還喜歡他。誰也不會告訴他,也不會知道,她還喜歡他。
到這裡就夠了,宋遇安。
遇安突然感覺到自己有些發燙的眼,無法控制的眼淚,她低頭,越來越低,快要低到碗裡了,任由淚水滾落在碗裡。
“謝謝。”遇安聲如細蚊的話,一旁的顧淮陽還是聽見了,抬眼而去,便見著遇安泛紅的眼,微微詫異,皺著眉頭:“宋遇安……”
“面很辣。”遇安故作輕松地朝他一笑,還故意喝了一大口水,他便半信半疑不說其他。遇安想,他那麼木訥孤傲的人,很好騙的,除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