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直勾勾看著這個她垂涎了很久的男人,心還是難以平複的雜亂無章的亂跳,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甚至沒來的及調戲他,他便隨風而去,消失了。
整個街角,空無一人,獨有她,左顧右盼,緊張又焦慮地尋找他的身影,可是他不見了,他總是讓她找不到。
頭一歪,戴著眼罩的女孩動了動腦袋,用手摘下手裡的深藍色眼罩,有些迷離散漫的眼神慢慢恢複清明,大腦也清醒過來,心裡是鬆了口氣之後的悵然若失,清澈的眸色有些黯淡,她低眉咬了咬唇,原來又是夢。
在過去2000多個日子裡,也許是在學校,也許是在醫院門口,又或者只是在大馬路,普通的商場,這樣的夢屢見不鮮,似乎是一種習慣,夢裡有他的習慣。
宋遇安把窩下去的身子往上立了立,因為睡覺讓她的身體往下滑落了不少,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此時耳畔又恰到好處地響起甜美動人的女士標準的廣播聲:“旅客們請注意,飛機即將到達淮安機場……”
淮安……即使只是一個機場,都能讓她的心跳漏跳了幾拍,心馳神往,原來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出息。
淮安,淮陽遇安,遇淮而安。
曾經在她青春懵懂的歲月,很喜歡這座城市,不僅是因為這裡是她出生的故鄉,更因為在這裡,她遇到了他,也因為有他,也有她。為了與他有更多的牽扯,她曾經甚至霸氣地和他說過,淮安,不就是遇淮而安,淮陽與遇安,這是天定的緣分,你註定是我的。
那些年少輕狂時,她滿腔熱血,勇往直前,恬不知恥的宣告,甚至當初她調戲他後得意的低吟輕笑,都那麼清晰如昨,可終於還是沒入塵埃,全都掩埋在了過去那個叫做青春年少的時光裡。
宋遇安思緒飄渺,心沒來由地一陣抽痛,物是人非,言猶在耳的話,只是現實給她的一記耳光,提醒著她幻想與現實的區別。飛機落地的那一刻,聽到淮安機場,竟然還會生出莫名的慌亂不安,她好笑又負氣地抓了抓自己睡得有些淩亂蓬鬆的頭發,饒了一大圈,她終究還是回來了。
直到拖著行李箱走出站,遇安都有些頭重腳輕,恍恍惚惚,難以置信當初的她,獨自一人落荒而逃,如今的她也從國外匆忙逃了回來。雖然性質有些不一樣,可是她的解決方式還是一樣,仔細一想,她最大的本事果然是逃跑,可是不置可否,不管是什麼目的回來的,她腳踩在這寸土地上,心裡還是忍不住小小雀躍了一番。
想到此,她突然彎了彎嘴角,頓時神采奕奕,眼尖地看到門口熟悉的一對倩影,眼睛一亮,腳步頓了頓,臉上的疑惑只是一剎那,便朝那頭快步過去。
“你們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宋遇安狐疑的神色裡透著一絲驚喜。
“這麼久不見,你不應該說一句想死你了?”微微癟著嘴表達不悅又帶著賭氣成份的出自面前這個女人蘇文青,她有一頭到胸的垂直飄逸長發,中分的秀發露出她飽滿的額頭,一襲長裙,畫著淡妝,原本尖尖的瓜子臉被滋潤的比過去圓潤了不少,柳眉星眼。
在遇安認知裡,她不算很驚豔的女孩,卻精緻可愛,溫婉又時而大咧的性子,總是笑得如沐春風。哦,總是對她滿面春風的女人此刻竟然擰著眉,冷著臉,皺著鼻子,拿著她賊溜溜的大眼在……瞪她。
遇安還真是不能習慣蘇文青這般兇神惡煞的模樣,看來有人撐腰了,底氣都足了不少。宋遇安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慌張,其實遇安還暗自琢磨了下,她真的沒有得罪過面前的女人啊,而且……她離開這麼久,應該也沒有機會得罪蘇文青才對。
不過細細一想,她便後知後覺地通透了,應該是她當初一言不發就遠赴美國的事,的確是她有錯在先,遇安暗暗揣摩了下應該怎麼去和蘇文青說這個事,也不知道這事後補救難度系數有多高,是該破財消災呢,還是犧牲色相……就在她還沒琢磨出一個好的方案時,便聽到蘇文青朝身旁的男人不鹹不淡又帶著三分溫和的命令:“老徐,提行李。”
“好勒。”有著俊顏,沖遇安暗示地眨了眨眼,笑逐顏開的高挑男人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思忖中的遇安,再低下頭,爽快地接過箱子。只是遇安自然地忽略掉了,朋友夫,她向來不會多看,尤其還是這個一肚子壞水,時不時給她下套的男人。
“謝謝。”徐弈博才接過行李,遇安便朝他不冷不淡吐出兩個字。
“和我還這麼客氣。”徐弈博偏了偏頭,故意不高興地癟了癟嘴。
這個男人,濃黑的眉宇下,長著一雙迷人的桃花眼,漆黑幽深的墨瞳總泛著一股旁人猜不透的精光,卻又總是不著調。原本白皙的面板被略顯黝黑的小麥色取代,襯得他高挑挺拔的身材更加健碩。他嘴角總勾勒出一股淺淺笑意,說話半真半假,他的話可信度不高,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不過與他熟悉了就會知道,他這個人雖然愛開玩笑,看起來不怎麼靠譜,還總愛明裡暗裡算計她,可是又有信譽度,還講義氣。從他為某位同性操心多年被氣個半死還能不離不棄就知道,他是個稱心如意,值得擁有的良心夥伴。
徐弈博故作抱怨的話,還有他那雙幽怨的小眼神,似乎都在斥責她的客氣疏離。看的遇安咋舌,沉默片刻,遇安便和他解釋:“呃……其實我就是隨口一說。”
遇安無比認真看著他,其實她的確是習慣性地禮貌。尤其是遠漂異國他鄉六年,實在不能怪她會變得如此見外客氣,她想了想,又望向徐弈博,不慍不火地補充:“所以,你不用那麼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