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因為他誦經而開遍蓮花的放生池,前年榮州的天降甘霖,就是最好的證明。
……
卻說那個正被他們激烈討論的“玄嗔”,還在慢悠悠的走在山道上。
他眼神清明,神情無悲無喜。明明是在人擠人的狹窄山道,卻走出了遺世獨立的氣質。
冷是冷,卻也光芒萬丈。
周圍的那些香客並沒有因為他的冷淡而退卻,反而眼含狂熱地看著他,想靠近卻又不敢太接近的樣子,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佛。
從山下通向菩提寺,明明有三條路,但他們依舊選擇了其中最難走的,靠近淮水的這一條。
明明從這裡上去還需要走很遠才能看見香爐,才能看見大雄寶殿。
“玄嗔法師,這是萬和商會拍賣的壓軸品玲瓏玉佩!”
“玄嗔法師,這是我們在極北苦寒之地尋找數年才集齊的天珠……”
“擠什麼擠?我先來,法師快看,這是畫仙的傳世名作《仕女撲蝶》……”
“........”
世人喧囂。
緇衣僧人只是沉默著點頭,眼神溫柔,並沒有接受他們的絲毫東西。腳步絲毫不停,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
可就算如此,香客們依舊熱情不減,並沒有因為他的距離感而心生怨念,因為只要看見這人純粹有祥和的眼神,人們就不會對他的信仰有絲毫懷疑,因為他是佛的轉世,所以,本就該如此。
僧人腳下是陡窄的山路,帶著凹凸不平的觸覺,透過薄底的僧鞋傳過來。眼前是綿延不絕的的山路,有些個挑水僧人已經慌張地上山去,樹下石井和樹上野果還是曾經的模樣。再往上看,是杏黃色的寺院牆體,烏青的瓦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也能看見山門旁邊佛塔周圍栽種的銀杏樹,還能聽見不斷的誦經聲。
這是繁華都市中的佛門淨地,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純粹,和一眼看不到底的幽深。
緇衣僧人踏到了最後一階。
他始終沒有半分表情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意,“師兄也來接我了。”
白鬚住持看著眼前的青年,鬍鬚抖動著,就連聲音也像是被壓抑到極致了,這會兒開口只能嘆息著連說了三個好字。
“能回來就好。”
能活著回來,已經是玄嗔和菩提寺的幸運。
緇衣僧人清俊的臉上笑容淡去,依舊是一派寶相莊嚴,“我已經不是國師,一切照舊就好。”
住持回神,掃視了一圈,發現兩人已經被堵在了山門口,一個個跟看見個肉饅頭般瞧著自家師弟,不由鬍子一抖,“玄德,你去把香客們帶到寶殿!”
瞧見香客們依依不捨地被帶走,住持眼睛一瞪,“還不去忙自己的事情,在這裡圍著你們小師叔有啥用!”
眾人一鬨而散,住持帶著緇衣僧人朝著方丈室走去,一直到這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消失在菩提寺的縹緲煙霧之中,才有一個尖臉的黃衣僧人交頭道:“我剛剛摸了師叔一下!這種的運氣肯定能變好!”
其他僧人:“!!!”
“你怎麼能對師叔不敬!”
“我只是用手指摸了下師叔的僧袍而已......”尖臉的僧人有些後悔說出來了,因為這些人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危險。
一群人暗搓搓想著什麼時候去摸一下師叔的袖子,蹭點佛光,讓他們修煉上也能一日千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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