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兒,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些怪物還沒有離開。”
曾無心中想到,捂著胸膛上的傷口。那傷口就像被野獸的利爪所傷,但卻遠比那更深,也更痛。
傷口處冒出絲絲黑氣,冰寒刺骨的冷意一直從傷口滲透到心裡,曾無很瞭解這種感覺,因為就算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他的後背還是時常能感覺到那種冷,此時連同著胸口的傷口。幾乎要把它凍成一個雪人。
他們剛剛殺了一頭實力強大的怪物,此時,怪物的頭顱正掉在地上,身軀也凌亂倒在頭顱的不遠處,青黑色胸膛被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能看見裡面被絞得粉碎的心臟。
那是風清月白莊的莊主開的。
自己提示過他——只有毀了那個怪物的心臟,才能徹底將他殺死。
可是,就算殺死了怪物……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曾無眼睛瞪大,幾乎不敢看地上的煉獄場面。
慘白的碎骨、還帶著驚恐的猙獰面目、被撕的粉碎的五官……讓他想起了,臨走前所看到的歸元宗。
“這些怪物.......我們能戰勝得了嗎?”他眼珠暴突,耳鳴聲更大,讓曾無痛不欲生。
徐為澤轉頭看了曾無一眼,他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儒雅文人的氣質,身上的衣裳染了些黑色的血液,髮絲凌亂,雙眼佈滿紅色血絲。眉頭緊蹙,氣勢全放的樣子,讓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一個強者。
“多帶一些人果然是對的。”徐為澤心中冷笑,“要不是有這些人擋著,走到這一步不知要死我莊內多少弟子!”
“不過,這些怪物的實力實在是強大……”
徐為澤低下頭,看著手中已經出現了無數缺口的長劍,就連拿著劍的手,也在輕微顫抖。
——這是脫力的徵兆。
要是再來一個這般厲害的怪物,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劍上有缺,心慌如麻。他用的劍和尋常的不同,用的是天下至剛的玄鐵,鍛造的師傅也是他從萬家請來的,整把劍的重量,比尋常長劍,還要重上十倍。
正是人間至剛至強。可就算如此,這把寶劍上依舊佈滿了裂痕,足可見剛剛徐為澤用了多少力氣,也可見,那怪物皮肉的堅硬。
徐為澤自己都已經狼狽到如此地步,更別說身後的那群只有武師武徒級別的俠客了。
那些野路子的江湖人是最先死的,被一群衝出來青黑色面板的怪物扯掉了耳朵,扯掉了頭顱。像是吃什麼爽脆肉食一般胡亂下肚。
就算是他們自己莊裡的人,此時也是缺胳膊少腿,一個個蔫蔫的低著頭,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莊主……”
“莊主……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那些是怪物,我們打不過的……”
穿著藍色衣服的弟子們苦笑連天。但還是在看見徐為澤冰冷的眼神後安靜下來,臉色鐵青。
“身為俠客,豈能臨陣脫逃!”他淡黃色的面威嚴肅穆,一字一句道:“我們已經走到了這裡,離山頂只有一步之遙,這時候放棄了,不是半途而廢是什麼?丟下歸元宗的無數亡魂,丟下集英會的好漢,這不是臨陣脫逃是什麼?!”
他伸手指著不遠處的山頂,高樓翠瓦在陽光下閃著光,是和這裡不一樣的乾淨。
跟隨的弟子看痴了,一顆慌亂的心逐漸沉降下來。
“只要能將妖魔同黨清除完,我們就能奪回飛星山!將歸元宗兄弟的屍骨安葬下去!”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像是鼓點一般激盪在每個人的心頭。
再多的怨言都煙消雲散。
只能滿心信任的看著這個男人。
“莊主,我們聽你的!”
“作為俠客怎麼能臨陣脫逃!已經走到了這裡,一定是要把妖魔全都清除了的!”
.......
“好!上山!”
徐為澤大吼一聲,青筋暴起的大手握緊了玄鐵重劍,大步地朝著山頂走去。
身後,是一地的血色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