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讓的謹慎不同,從柳家出來的大小姐絲毫不知低調為何物。
只見她勾唇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莫讓一看她張開嘴,就機敏地往後一躲。
這些日子裡和她相處的多了,自然知道她一言不合就喜歡動手動腳的習慣,一旦要咧著嘴笑了,就必定要往他身上招呼一下,或者整個人傾倒到他身上,跟個無尾熊一般抱住他,一點也不矜持,豪邁地過了頭。
果然,她確實是往他這邊撲了過來,只可惜莫讓躲得快,捱了下沒有挨著,柳韻只能乾瞪眼瞅著莫讓,眼裡明晃晃帶著質問。
莫讓表面不動聲色,但是心中卻有一種無奈的羞恥感,若說現在還是男裝,那他定然對這種投懷送抱很是喜悅,但關鍵是,他如今女裝打扮,被柳小姐這麼一對待,莫名有一種被佔了便宜的感覺。
“躲我躲的這麼快乾什麼?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大小姐,你正經一點好不好?我害怕。
莫讓嘴角抽搐,“請柳小姐坐直說話。”
“呵,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若是個男子坐在我這裡,柳小姐也願意靠上來嗎?行走江湖,總是要長點心的,更別說你本就是揹著柳家跑出來的,若是惹著人了,怕柳家人也來不及相救。”
莫讓自己就是個女裝男人,說這種話只是想讓她長點心,沒想到柳韻聽了這話,瞬間變了臉,垂下眼皮也不理他了,朝杯子裡呼呼吹起,教它涼的快點。
大堂裡鬧紛紛的,杯子撞擊,酒液潑灑,三絃撕扯,還能聽見隔壁那桌子上豪客咕嚕嚕喝著酒。
柳韻生了會兒悶氣,支著腦袋左看看右瞧瞧,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兩隻黑眼睛眯成了線。
“笑什麼?”
莫讓喜歡孩子,這柳家小姐難得的帶了一股子天真勁兒,確實像個孩子,他一路上照顧慣了,剛剛冷淡她一會兒,心裡也稍微有些過不去。
柳韻瞥了他一眼,亮晶晶的雙眼又暗示性地瞥了瞥那“破山拳”周梁的位置。
莫讓轉睛看去,那人榜三百四十七正說的快意,裸著上半因為吃酒而紅熱的身體,上衣髒兮兮堆在腿上,和那個認出他的白面書生侃侃而談。
周梁約莫三四十歲模樣,長相粗獷,五官皆大,身上肌肉宛如盤山亂石,怕是每次揮手皆有千鈞之力,因為手掌過大,捏著的酒碗也似乎比旁人小上一號。
咧嘴笑時能看見她一嘴黃牙,絡腮鬍子油成了條狀,隨著他下巴張合活動著,那厚嘴唇在開啟閉上時總會噴出肉眼可見的唾沫星子,讓人看了頓覺惡寒。面對如此場景還能淡然微笑的,正是坐在絡腮鬍子對面的白面書生,莫讓敬他是條漢子。
莫讓傾耳去聽,那白面書生恭維不斷道:“今日能遇見周兄實在是我輩之幸!早就聽聞周兄破山拳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非一般人也!”
白面書生將周梁誇得仰天大笑,“林兄此言是我今年聽來最為順耳的,來!敬兄弟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