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讓見它硬生生被自己的火逼到了原點,猩紅色雙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剛剛渾身緊繃不覺得疼,這會兒倒是疼得心肝亂顫。
雙手應該是被燒光了皮肉,這會兒硌著刀柄的,應該就是骨頭了。
他原本覺著疼痛,雙手還微微顫抖,如今重新握緊手中寒鴉,也不管自己手掌傷口如何,那銀色森冷的掐絲銀線都箍進了血肉,順著刀身流下金色血液,砸在焦黑色土地上,以武者的五感都能聽見那血滴砰濺聲。
他將手背在身後,暗自運轉了《山陰鬼錄》,那流過的血液重新變回了紅色,觸目驚心。
“西風漸起泛秋瑟,霜花漸染門前坡——”
他輕聲念著,似乎身處不是血肉橫飛的戰場,周遭不是烈火而是野花。
他正登高賦詩,身處無邊大澤之前,百尺高樓之上。
但是,隨著這句話念出,突兀一陣殺氣從他身上蔓延出來。
霜花漸染!
那要殺盡時間生機的西風才剛剛到來,不知眼前不潔之惡鬼能否承受住自己這一式刀招。
此時惡鬼被人面火逼到後退,此時又見著莫讓持刀飛來,刀光凜冽,若不全神對待,只恐性命有失!
它青黑色面龐上一隻獨眼閃過陰狠。
既然無法控制這一團人面火,不如就不管了。
肉山惡鬼行動敏捷地閃過,直直地朝它飛去的火球還是筆直向前,半步鬼將的力道再加上人級火焰的威力,在被惡鬼閃過沒兩秒就衝到了它身後傅雨樓和溫修雲處。
白衣道士眼神一動,似乎對現在的局勢很是不滿,眼見著那團紫色火焰朝他襲來,竟然沒有動靜。
莫讓可不會以為他被嚇懵了,這人心裡的彎彎繞繞多的就像山城的路,年紀輕輕就有武師的修為,而且他能感覺到,此人的身份絕對不止是一個謝雨宮宮主這麼簡單。
他的背後就像是籠罩了一層迷霧,自己難以看穿。
那麼,這道士會怎麼反應呢?
莫讓凝神在前,手中擋下惡鬼一擊,刀光如烈日,餘光瞅見那白衣道士的動作,表情瞬間冷凝。
那道士手中拿出一面銅鏡,鏡面帶著深綠色鏽斑,連人的面目都照不清,莫讓也沒看清那鏡子的全貌,只看見那人頭大小的人面火一頭撞進了鏡子,就如同憑空消失一般,石入大海,連一絲水花也無。
這是什麼鏡子?
他對接住惡鬼的一招,眼前刀光縱橫,但也算是抽出心思從地獄記憶力翻找資料。
應該是攝火鏡,上古的地獄記憶裡有所記載,可收天下火種,是為十大仙器之一。
聽起來很厲害,但莫讓知道,這只是個所謂承載的工具,類比於瓷碗,能盛的東西有限,再多了就會溢位來反傷其主,或者直接撐炸,猶如雞肋。
不過這種雞肋,眼前的白衣道士能得到也是好本事。
可盛天下火種的物品不超過一手之數,在上古時期修真者和鬼域打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些個法寶。
上古記載混戰之後,攝火鏡後來被一個神秘組織帶走,沒想到如今卻出現在這個黑心道士手裡。
這道士......確實厲害。
“你在分心.......桀桀——”
“鐺——!!”
再次接住了眼前砍來的短刀指甲,他將全部心神放在眼前的惡鬼上。
肉山惡鬼本身被閻魔天直接轟中,受了重傷,又被自己傷了左臂,實力再次減半,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也是半步鬼將,比自己大了好幾個境界,如今只有右手卻也運轉自如,五根手指不斷朝莫讓抓來,每一根手指上都是一個個寒光淋漓的短刀。
只要是被抓上一下就是個死!
莫讓雙眼猩紅如血,一把三尺長刀被他使得急如流星,刀刀朝著惡鬼的破綻而去。
肉山惡鬼此時臃腫的腹部和雙腿佈滿傷痕,全是莫讓戳出來的窟窿,獨眼中透出來一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