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掩蓋什麼?
說起來,今年就是陽朔七年,陽朔二年……也就是五年前。
白露集,又是個沒聽過的名字.....
“人真的不能做虧心事,否則,被人捏住了把柄就是個利用到死。”
莫讓嘆了口氣,又端起桌上的玉盞喝了口酒,眼神溫柔寧靜,就像一潭清泉,在著喧囂的大殿中,卻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格格不入。
……
……
寂靜兩息。
坐在東邊的那金環大漢只是片刻的情緒激動,很快就將自己驚懼的神色壓下去,可莫讓仍舊能從他不斷晃動的眼珠上看出他的不安。
——這個鋼鐵般的男人到底是因為何事懼怕成這樣,不僅僅是懼怕,還有事情敗露的絕望和顯而易見的愧疚。
“谷鏢頭深明大義,實在是我輩典範!哈哈——”
西邊座位上那最開始叫嚷的富態商人咧嘴大笑,鼻頭亮紅肥大,滿臉肥肉堆疊起來,看起來倒像是小人得志。
他們錦繡錢莊雖說家大業大,但也不允許他隨隨便便掏出上萬銀錢來填謝雨宮這個無底洞,幸好他最先開口,否則如今不僅僅是多掏錢,更可能會被翻出來舊日把柄,這谷成涯看起來聰明,卻是個蠢的,不過,這次幫他們試探了一下謝雨宮的耐性也是好的。
谷成涯臉色鐵青地坐著,沙包大小的雙拳緊攥,一拳就能將他人頭顱打爆,那富商見他尖刺般的眼神戳過來,連忙收起笑,生怕自己收的晚又被人記住了添堵。
“此乃我斷嶽鏢局心甘情願,只盼謝雨宮重登仙途,萬莫忘了我等!”
他憤怒地看著上座冷漠無情的白衣道士,眼睛裡帶著驚疑不定。傅雨樓卻只是把玩著玉佩,停頓數息,直到空氣中都透著一種凝滯的尷尬,他才開口道:“自然。”
說罷,他又將目光掃過莫讓和天悲房諸人,停在了謝初鴻身上,那枯瘦老者正神色平淡地舉著酒樽,身上書卷氣質讓人倍感親近,勁拔地就像一棵枯而不敗的蒼松,坐在椅上背部永遠挺直如尺量過。
“琉璃商會的分會遍佈乾宋王朝,錢和人,我們都有......只是不知謝雨宮能拿出什麼讓我動心的東西?”
老者一雙蒼鷹般鋒銳的眼睛輪廓深刻凹陷,絲毫不畏懼謝雨宮的威脅。
商海競爭無數,在這浪潮之中,他也從未做過什麼事情愧對本心,而這個年輕人,他看得很準,這位謝雨宮的新宮主絕非等閒之輩,雖然看似是正道大派的一門之主,但實際上內裡卻早已充滿了汙泥般的罪惡。
傅雨樓絲毫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就連桌上的書都未曾翻動半分,直截了當地看著老者的眼睛道:“琉璃商會和浩然正氣樓找不到的東西,不代表我謝雨宮沒有——”
一句激起千重浪!莫讓看見那滿身書卷氣的老者眼神亮了起來,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般顫抖了一下,話說一半就已全部明瞭。
莫讓越看越心驚,眼前這個謝雨宮的宮主段位太高,手段通天。其眼線遍佈允州,摸清楚了每個允州頗有地位的人的心中所願,這次請來宴會的都是有把柄抓在他手中的人,比如那聽到時間就渾身顫抖的“斷嶽金斧”谷成涯,又比如那琉璃商會的掌權人謝初鴻......
雖然兩人中間結有死仇,可莫讓仍然升起一絲讚歎的情緒。
“既然如此,我琉璃商會願意相助!只是餘希望先聽聽天悲房的意向再做打算........”
畢竟是老狐狸,而且謝雨宮圖謀深遠,謝初鴻可不想一下子讓謝雨宮白得了許多便宜。
同時,天悲房和謝雨宮一向沒有往來,此番突然被邀請來,說是沒有謀劃和共同利益,謝初鴻自己都不信。
深褐色桌案,玉盤狼藉,杯中酒漿再續。
陰鬱的蒼白男子嗤笑一聲,陰陽怪氣道:“琉璃商會那麼多好東西也不願意拿出來一件,確實吝嗇,這就是為什麼我天悲房不願和你們這些商人有往來!”
“做交易嘛,有來有回才是最好,若是連一點付出也沒有,怎麼能獲得我謝雨宮的器重?!”
陰鬱男子聲音尖銳刺耳,內容更是尖酸刻薄,聽得坐在旁邊的溫修雲秀眉皺起,黑雲滿面。身邊晶亮眼睛的小姑娘更是害怕地往溫修雲那裡躲,似乎害怕極了這個男人。
莫讓驚訝地發現,女孩兒的眼睛居然是一種通透的琉璃色,看上去和常人十分不同。成為鬼神之身後,他對特定的味道更加敏銳,就比如遇上勾陳鐵時,會本能地產生出吞噬的慾望,和惡鬼無異。
而更讓他驚訝地時,他對這個女孩兒,也有著相同的反應.........
就像一個嗜甜如命的人遇上甜點。
一瞬間火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