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絕執一青傘緩緩而行,腳下魂河微蕩,無數魂魄掙扎著想要衝破這層桎梏,卻無任何用處。
他身前身後左右各三名執青燈之人為他照亮,這是冥界的魂燈,普通燈盞無法在這兒點亮。
輕巧上岸,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街道。
此處乃鬼王絕煞之地。
前後十二人齊刷刷站定,躬身行禮。
“你們且在此等候罷了。”容絕輕嘆,收傘,款款步入。
長街之上的行人尤其多,說是摩肩接踵也不為過,甚為熱鬧。
這是一個他許久不曾來走一走的地方了。
甚至有些人見了他都不知他是誰,但見他渾身氣度高貴,周身氣勢也頗為攝人,明明看著親切,卻無端讓人不敢靠近。
容絕到得鬼王殿時,正碰著幾個小鬼將一女子抬出,被打得只剩骨架子了。
那幾人丟了女子,抬頭見著容絕,嚇得腿一個哆嗦,“冥……冥君。”
“嗯。”容絕緩緩行入,不慌不忙,氣勢卻是教人膽顫心驚。
那幾個小鬼跟在他身後,亦不敢率先前去跟鬼王通報。
大殿大堂,絕煞正沉著臉坐在上首之處,雙手大刺刺地擱在扶手之上,見容絕從外珊珊而來,他眼中閃過一抹不屑,慢悠悠地起身行禮道:“見過冥君。”
容絕絲毫未讓他收禮的意思,緩緩踱步瞧了瞧這大堂,“鬼王殿下這大堂可謂是富麗堂皇啊,連本君的冥王殿都難以媲美呢。”
絕煞沒他命令,也不好收禮,只得拱手繼續回道:“那是冥君勤儉慣了,那似我們這般驕奢無度。”
“也當是好的。本君這幾日思思思索閻王殿下一事兒,便想與你商討一二。”
“冥君乃冥界之主,凡事旦做決定便是了。”
“怕就怕有人不服氣,日後挑本君的毛病啊。使得本君倒落得個獨攬大權之人。”
兩人一來一回便也是試探了,絕煞終於回了正題,“冥君想與我討論,閻王殿下何事?”
“欺上瞞下之罪。”容絕悠悠在另一側椅子上坐下,衣袍逶迤落地,層層鋪展,極像春花輕綻。
容絕沒叫他起身,他便也不好擅自收禮,只能躬著身做著行李。
容絕一手支額,眉眼冷淡,語氣亦是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哦?鬼王殿下不知麼?那日你可是聽清楚了,花辭劃不去名兒的事情多少都是我冥界有錯在先。是以回來之後本君遣了娃兒去查此事,查到個老閻王疏漏之罪,你說,這老閻王,當該如何處置?他畢竟也是閻王爺,管著生死簿子,這麼多年頭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我這給他打殺了……”
“打殺了?”絕煞一時沒想到他如此說法,倒是愣了愣。
“怎會打殺了呢?本君這不來與鬼王殿下商討商討麼。”容絕剔著指甲,似乎壓根忘了他還行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