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時一刻,那女人來回踱步,白燭的火苗子將她身影拉長,映在門窗上分外清晰。
小春進來時便瞧見了這一幕,摸了摸袖中的生犀片,抬腳進了破敗的院子,伸手推門。
“小春?”那女人幾乎立刻便知道了是她,迎上前去。
小春二話不說,揚了揚手中生犀,指了指她袖子,意思再明顯不過。
那女人脫下銀鐲,一手拿了生犀,一手將鐲子塞到了她手中。
小春拿到了想要的轉身就走,跨過門檻時突發好心轉身給她帶上門,不經意間瞥見那女人正在蠟燭上燒著什麼。
小春不做多想,心滿意足地摸了摸鐲子,套在了自個兒腕上。
然而離開院子時又覺奇怪,皺了皺眉頭,小春心裡狐疑得緊,生犀是藥材沒錯,但也沒聽說單單一味藥就能治好人的。
況且這鐲子雖輕,但成色不錯,傻子才會這麼就送人了吧?
小春越想越覺得這女人腦子有問題,這便宜不佔白不佔。
想著想著小春又轉身回了院子,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拿片藥材能幹什麼。
悄摸摸走到門前陰影處,小春扣破糊紙,眯了眼往裡看。
卻不料眼前的一切直直讓她臉色發白,牙齒打戰,雙腿發顫,
她眯眼看去時,正瞧見那女人直愣愣地看著她的方向,她的右眼眼白紅得詭異,有血順著她下眼簾淌下,與蒼白的臉色形成瘮人的對比。
小春被她這麼一看,險些驚叫出聲,連忙拿手死死捂住嘴,一雙眼瞪得渾圓。
那女人面前有一人,有倒流香似的白煙縈繞周身,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倏而轉頭朝她的方向看去,小春眼前猛然見了他,忍不住驚恐地大叫一聲,轉身跑開。
她嘴裡唸唸有詞,驚恐地大聲尖叫,“沒有臉沒有臉,鬼啊,鬼啊――”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哪知道就在院門時忽而被人從身後勒住脖頸,驚叫霎時間戛然而止。
小春雙眼圓瞪,呼吸急促,喉間發出“嗬嗬”的喘息,她雙手去掰脖子上的手,雙腿潛意識蹬地。
耳邊是那女人的喃喃自語,“小春對不住,對不住……”
小春能感覺到自己被她勒著脖子進了屋,她看著那扇門在眼前緩緩閉合。
出於生存的本能,小春掙扎的動作非常大,蹬著蹬著竟帶得那女人跟她一起滑到了地上。
小春翻著眼,能看到眼前上方那張慘白的臉,鮮紅的血自她右眼汩汩而出,有些甚至滴在了她臉上。
脖子間的力道越來越大,小春呼吸急促,雙眼暴突,掰著女人的雙手青筋暴起,蹬地的腳慢慢地沒了動作。
她大睜的眼裡,似乎還倒映著白煙縈繞,還有那濃濃白煙裡,似是手指的地方,夾著一片生犀,正緩緩燃燒著,逸出縷縷青煙,帶著絲絲異香。
女人驚惶之間鬆了手,手腳並用爬開,她看了看小春死不瞑目的雙眼,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眼睛。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她抖得厲害,嘴裡唸唸有詞,恍如瘋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著別人死去,卻是她第一次親手讓人死去。
“交易達成――”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起犀香在小春周身繞了個圈。縹緲的嗓音卻是忽而之間小了去,身影幾乎在瞬時消失。
花顏出現在這兒時,第一反應便是搖鈴,第二反應便是視線快速掃過四周。
視線停留在小春身上時,眉眼驟然凌厲。
七竅流血,七魄已散!怪不得命盤在中途突然停下,命針卻是指著這個方向。
花顏上前探了探脖頸,溫度正常。那怎會七魄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