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澈年輕時經歷過許多血雨腥風,見到這事也淡然得很:「哪怕屍體化作濃水,也要徹查,做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抽絲剝繭,定會查到此人的來歷和幕後兇手。這裡先封存起來,此事交給刑部,命那邊立刻派一個仵作過來。」
邢釗領命下去,趙澈正欲進殿時,見到躲在廊柱邊的成靖寧,問道:「你剛才可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刺客沖刺到趙澈面前,成靖寧扯下了他的面罩,看清了刺客的面貌,雖然他很快又把面罩戴了回去,但那張臉已印在成靖寧腦海中。這時趙澈問起,確定的點了點頭。
「右臂能動的話,把刺客的臉畫下來。康大海,去請今夜值夜的太醫過來給她治傷。」團圓佳節發生這等事,趙澈心情好不到哪裡去,吩咐過康總管後,移步進入殿內。
康大海把成靖寧請進側殿,等了片刻,一名揹著藥箱的醫女過來,幫她檢查左臂的傷口。傷了經脈,幸好沒見骨。清洗了傷口之後,敷藥包紮。「休養一個月,切記不要碰水,也不能吃醬油,否則會留疤的。」醫女叮囑道。
「多謝大人。」成靖寧放下衣袖,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沒有止痛藥的年代,真是太不美好了。
秦素這時推門進來,說:「二姑娘,娘娘讓奴婢帶你回鳳儀宮,請跟奴婢走吧。」
宮人提著宮燈走在兩側,秦素扶著成靖寧,說道:「今日姑娘救駕有功,陛下有意封你為鄉君,明日就會扳旨。」自從肅清逆王之後,宮內多少年沒明目張膽的出現刺客了?今夜這個倒來得巧,死得也蹊蹺。
「這……不是我應得的。」成靖寧困窘道。公主、郡主、縣主和鄉君,幾乎都是皇家血脈,她得這個封號,的確不妥。
秦素笑道:「怎就不是姑娘應得的?救駕有功,縣主也封得。若非剛才太後攔著,陛下真要封姑娘一個縣主呢。快些回鳳儀宮吧,陛下不是交了任務給你?」
成靖寧吊著繃帶,整個人看上去很滑稽,到東配殿時,康大海準備了工筆、西洋筆和各色顏料,見她回來便道:「成姑娘慢慢畫,畫得越仔細越好。」
「我盡力而為。」成靖寧點頭,開始執筆勾畫今夜所見的那名刺客,先是畫臉,人物在她筆下越加清晰。畫過上半身的肖像畫之後,接著畫全身像,蒙著臉,但此人的體貌特徵很明顯,個子較小,四肢靈活,生得獐頭鼠目。
到子夜,刺客的畫像才描畫完畢。康大海耐心的等了半夜,末了拿走所有畫像:「姑娘早些歇息吧。」
「有勞公公了。」成靖寧送走康大海,回到殿內,洗漱之後一頭倒在床上,正想伸個懶腰,傷口便被拉扯得一陣一陣的疼。想著最近幾月血光之災多,準備回永寧侯府之後再到大覺寺拜拜菩薩。
取下脖子上的貔貅掛墜,成靖寧拿在空中,凝望著這個玉石雕刻的小掛件,真有那麼神奇嗎?貔貅在空中晃蕩著,成靖寧兩眼昏花,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晚上她做了很多夢,光怪陸離,悲歡離合,深陷其中無法清醒,早晨一覺驚醒,卻什麼也不記得。她的貔貅掛墜,正躺在枕頭上,齜牙咧嘴的看著她。
晚上沒睡好,照鏡子時黑眼圈如約找上她,好在年輕,拿煮熟的雞蛋滾一滾就好。不過整個人還是無精打採,加上傷口正在癒合期,動作幅度稍大一些,全身都跟著疼。
花月嘖嘖地給成靖寧的傷口上藥,傷口猙獰,讓她一個沒幹過粗活兒的丫頭不忍直視,這皮翻肉張的,看著就覺疼:「姑娘,您當時真的太勇敢了!」她此刻對成靖寧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疼的好嗎,要不你試試?」成靖寧咬著牙齒,說話時帶著一點哭腔。
「下次還是能躲就躲吧,宮裡那麼多侍衛呢……」花月覺著,還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緊,家國大義什麼的,她還沒這覺悟。
這時秦素在外敲門,道:「二姑娘起了嗎?若起了就到娘娘那邊用早膳。」
「已經起了,馬上來,姑姑等一等我。」成靖寧催促花月手腳快些。花月一時緊張,系繩時不小心力道大了些,成靖寧握緊了拳頭,這種酸爽的感覺,真是從頭滲到腳,瞪大了眼睛狠瞪這粗心的丫頭一眼。
花月慌忙道歉:「姑娘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跟我走吧。」成靖寧也是沒脾氣了,當時怎麼就帶這丫頭進宮來了?怎麼就沒想到讓水袖來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