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宜惠打量著成靖寧,穿戴打扮得規矩,很是妥帖規矩,腰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沒有半分失禮的地方。成靖寧淡定從容,笑容得體,眼睛平視著前方,倒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我就說嘛,我們成家的女兒怎麼會差,都是外邊那些人嫉妒亂說。」成宜惠笑著對趙澈說。
趙澈很是贊同:「這倒是,老夫人很會教女孩兒。」
「陛下娘娘過獎了。」成靖寧起身斂身回道。
成宜惠擺擺手,讓她到她身邊坐:「不必緊張,別把我當做皇後,我可是你親姑姑呢。昨兒個聽張媽媽說你的畫畫得極好,還不拿出來給陛下看看。」
「是呀,臣妾幾個都翹首以盼成姑娘的大作呢!」潘婕妤搖著團扇說道,她一閃而過的白眼和輕視的語氣滿滿都是諷刺。
柔妃和麗妃笑而不語,讓那幾個去蹦躂,看一旁秦素志得意滿的樣子,看得出是有備而來。這回,又該是皇後出風頭了吧,蘇氏真是弄巧成拙,還以為多厲害,看樣子也不過如此。
「麻煩秦姑姑和鄭公公了。」成靖寧對自己的畫很有信心,倒不怕被挑刺。
秦素對成宜惠點點頭,跟著鄭義一同到外殿把裱裝好的畫搬進來。兩幅畫展開之後,成宜惠總算不用笑得那般刻意了。趙澈原本是看熱鬧的心思,不過看過畫之後,連拍三掌,又說了三聲好,說:「顧楷是今朝工筆大師,教出來的學生也極具大師風範。賞,重賞!」
成靖寧很會運用色彩,或簡單或繁複,都能組合得賞心悅目。加上最近兩年進修,畫技更上一層樓。此刻得到承認,總算不再提心吊膽,跪拜謝恩道:「臣女謝陛下恩典。」
「說說都是怎麼想出來的。」成宜惠笑道,和沈嘉月一樣,她更鐘愛後一幅,看著便覺得好。
「臣女領命之後便開始尋思如何作畫,大底是上天瞧民女想得辛苦,讓民女在夢境中窺探到白鹿的別樣風姿,所以才得了這兩幅畫作。」和蕭雲旌一起在山裡遇到鹿的事就不必拿出來說了,所以隨意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藉口。
「原來如此,臣妾就說怎會有頭上長著樹枝的鹿。」麗妃湊趣的說道。
「咦?」潘婕妤此刻疑惑道:「成姑娘的畫雖好,可這手筆不像出自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之手。這十日來,怕是很費工夫吧?」
「臣女自小喜愛工筆畫,在崖州之時便試著自學,回京城之後有師傅指點,進益頗多,這兩幅畫的確出自臣女之手。」成靖寧跪拜著解釋說。
柔妃開口道:「是嗎?不如陛下考考成姑娘如何?」她也不信成靖寧能畫出這樣的畫作來,現場考教一番,便知是騾子是馬了。
「那便畫吧,就畫柔妃如何?」趙澈倒不信成靖寧會請顧楷代筆,顧楷的畫他見過,是傳統的工筆畫作,看著仿若如見真物一般,斷然沒有這般無拘無束揮灑自如。若是他畫白鹿,紙上便是一隻真正的白鹿,斷不會在頭頂長出樹枝來。
「臣女領命。」幸好早有準備,她帶了常用的畫具進宮。此刻當著諸多貴人的面被考察,自是不害怕。
宮人搬來成靖寧自己做的畫板,鋪好紙張,調好顏色,比照著柔妃畫了起來。不過時間緊促,她也只畫了柔妃的頭部肖像,雖不如兩幅畫精良,但從筆法和色彩運用,倒能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成宜惠站在成靖寧身邊看著,不住地點頭。等畫完成之後,親自取給趙澈看:「陛下瞧瞧,真和柔妃一模一樣呢。」
趙澈看了看畫,又看了看柔妃,笑道:「的確一樣,也給柔妃她們瞧瞧。」
畫傳到柔妃手裡,不看還好,一看被氣得半死,雖然畫得和她本人一模一樣,可她臉上的皺紋、脖子上的細紋也被畫了下來,讓今上瞧見瞭如何是好?她原本就失了寵,只怕今天過後自己那地兒更加冷清。狠狠的剜了成靖寧一眼,才強笑著把畫傳給麗妃靜妃等人。
「這下相信所有的畫是靖寧親自畫的了吧?」柔妃的肖像圖在諸妃手裡傳了一圈,最後回到成宜惠手裡,問諸人說。
「成姑娘妙筆神功,小小年紀就有此功力,將來定會青出於藍。」玉蘅夫人笑道。此事由她挑起,無論結果好壞,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影響。不過經歷這些年卻讓她知道,成宜惠的運氣她羨慕不來,這回過後,她也該熄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了,安分守己,或許能為兒子爭一個好地方。
之後,趙澈賞了一套畫具、一套玉器和十匹錦緞給成靖寧,末了留了那副月夜白鹿,福鹿則被送給皇後,最後臨時畫的柔妃的肖像,則被賞給柔妃本人。
熱鬧過了,諸妃離開明光殿回各自的地方。成靖寧被今上稱贊,成宜惠自是臉上有光,在諸人的注視之下現行離開。到分岔的路口,方婕妤親切地拉住柔妃的手,說:「成家姑娘筆下的柔妃真是栩栩如生呢,陛下賞給柔妃最合適不過。柔妃可得好生保管,不能丟了壞了。」
柔妃恨得牙癢癢,偏生只得擠出笑容來:「當然得好生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