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花的品性由人賦予,自是自己怎麼想,所愛之花便有什麼品格。所有花木沒有尊卑貴賤,都是天地中的生靈,不同時節開花,不過是自然賦予的習性罷了。就好比人一樣,總不能說冬日裡出生的,就如梅花傲骨不畏嚴寒吧。」她就俗人一個,沒有那麼多的高雅淡薄,就喜歡花團錦簇的,就好比牡丹,怎就俗氣了?
蕭雲旌笑了笑,並沒說話,好像是這個道理。哪一種花不是從泥裡長出來的?也不見得就被塵埃染汙穢了。「最後一個燈了,你放嗎?」
「這是你為蕭夫人放的燈,我怎好插手?」成靖寧揮著雙手拒絕。
蕭雲旌已把火摺子交到她手上,「不是說要給我母親畫畫像嗎?先了解一下她吧。你放最後一個燈,她不會介意的。」
墨竹覺著新鮮,看過花後慫恿著道:「小姐放吧放吧, 蕭大人都開口了。」
「那我試試。」成靖寧點燃蕭雲旌手裡拿著的最後一盞孔明燈, 燈火應著蕭雲旌英挺的面龐,在夜色中格外好看。
不過成靖寧卻是:「飛起來了!好高啊!」心裡想著蕭夫人的冤屈一定要得以昭雪, 太平郡王一家子早些完蛋。
一旁的墨竹也拍著手道:「姑娘,中秋我們在府裡放吧!」
「這不錯。」成靖寧贊同道。蕭雲旌默默無語,只好一起盯著天上九個飛遠的孔明燈。
子夜,曇花全部盛開, 成靖寧忍著痛,扶著墨竹在花間跳來跳去,這裡聞聞那裡看看,像只進城的鄉下小土狗,哇哇叫著驚奇不已。「我決定了,最近這段時日只畫曇花。」
臨近醜時,成靖寧主僕仍是意猶未盡,戀戀不捨的離開半山, 不過上山容易下山難,剛才被忽視的疼痛這時一股腦的全湧上來。「姑娘, 還能走嗎?」墨竹比成靖寧小了半個月,身板差不多,自是不能揹著她走那麼遠的路。
「我揹你下山。」蕭雲旌手腳快,不等成靖寧同意, 人已趴在他背上了。大祁朝男女大防不甚嚴,但這類親密接觸還是不能被人接受, 於是沉默一陣後又道:「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多謝蕭大人!」墨竹哪有想那麼多,能下山立刻道謝。在她眼中,蕭雲旌是和成永皓同等的存在,和成靖寧等於是大哥和小妹,沒那麼多旖旎的心思。
成靖寧也難堪著:「多謝蕭大哥。」
墨竹提著燈籠在前邊指路,心情是賞完月下美人的歡快。蕭雲旌揹著成靖寧,一路安安靜靜的,只覺背上的丫頭輕得出奇,好像沒有重量。不好好吃飯嗎?要不要叫聞大夫給她看看?
到廂房時,成靖寧昏昏欲睡,被蕭雲旌輕輕搖醒,才揉了揉眼睛道謝。「蕭大哥回去早些休息吧,你還得上朝呢。」迷迷糊糊的進門關門,倒下就睡。
可可送蕭雲旌到廂房門口,溫柔的叫了一聲。蕭雲旌心情大好,大力揉著它的頭,「你也該睡了,別在寺裡亂跑。」
早晨沐浴過之後,墨竹來告訴她王老夫人已經下山回府了。提起昨夜的曇花,無不得意道:「花月聽說奴婢和小姐去半山賞花,這會兒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說下次再去一定一定要叫醒她。」
「就她那樣子,除了值夜之外,睡著了誰能叫醒她?」成靖寧笑著換鞋,墨竹雖大大咧咧,但在她睡前幫著抹了藥,今晨早起已不大疼了,不過走起路來仍有些別扭。
六月十九之後,廂房周遭恢複平靜,日子照舊,不過曇花花期還在,花月難得得起了一次,和水袖三個去半山看花。
可可來寺裡之後,儼然是成靖寧的尾巴,無論做何事,總要跟在她身邊,像個好奇的小孩,伸長脖子去看。「有你在真好。」成靖寧抄寫完經書,忍不住摸可可的頭。
風平浪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已是七月末,一年中最熱的時節已過,但早秋的天炎熱如舊。掰著指頭算日子,已有四十九日,成靖寧將抄寫好的經書供奉在佛前,再拜了一圈菩薩,之後跟著家僕離開大覺寺。
今夏熱得晚,到六月下旬沈老夫人才帶著兒媳和長孫到京郊的莊子避暑了。成靖寧離開大覺寺之後,直接驅車去鄉下莊子。沿途一派田園風光,成靖寧不似其他大家閨秀那般矜持,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景色。三木莊是顧子衿的陪嫁莊子,有五十畝良田,帶了一個種了棗樹的小山丘。
搖搖晃晃的走了兩個時辰,成靖寧下馬車時精神頭甚好,還能爬坡摘棗子。顧子衿總算落下了心裡的石頭,說:「可見靖寧那一套真的有效,這不現在還活蹦亂跳的,若是剛回來那陣,指不定又吐又累的。」
「永皓說靖寧在大覺寺過得極好,起先我還不信,現在可是真的了。」沈老夫人也笑道。
晚上吃的是莊子上的新鮮時蔬,還有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