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面,祖孫二人也沒多少話說,這種煽情的重聚氛圍中,成靖寧只需掉幾滴眼淚就夠了。她暗中打量這位年輕時風華冠蓋帝京的男子,他人已老去,許是沒有精心保養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風霜滿面,盡管如此,老侯爺仍然風采不減當年,今日所見的成家後輩,竟無一人比得上他。
成靖寧沒見過他年輕時的模樣,但看現在,他依舊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哪怕成振清也是難得一見的英俊男兒,在成啟銘面前仍然差了一截。也難怪福樂郡主要千方百計的嫁給他,這般世間難尋俊美無匹的男子,怎不令人怦然心動?
沒多會兒,成振清的兩個異母弟弟來了,作為失敗者,哪怕老侯爺在場,他們依舊不肯對成振清假以辭色,只禮貌疏遠的喊了大哥大嫂,就站在一旁不說話。三房人勢同水火已非一日,成啟銘心中嘆氣,一家兄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要和好談何容易?但為了家族,他這個一家之長,必須努力一把。
男人們的事,女人不好插手,見過公公和兩位叔叔之後,顧子衿帶著成靖寧告退。回瓊華院的路上,顧子衿一句話也沒說,臉色有些難看。成靖寧望著侯府的高牆,大概能猜到些許談話內容。
成振功兄弟二人曾是寶貴妃和二皇子的支持者,他們為了能讓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無所不用其極,把今上得罪狠了,現已被定罪,擼去官職貶為庶人,再無入朝為官的可能。如果哪天今上看兄弟兩個不順眼,指不定舊事重提,重新量刑,就是殺了他們也不為過。現在侯府還能平安無事,必是今上看在皇後面上的緣故。
老侯爺作為一家之長,成振清和成振功兄弟都是他的兒子,他不能不為兩個兒子考慮,必定會勸成振清看在骨肉兄弟的份上,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善待兩位弟弟,讓他求皇上放他們二人一馬。這種要求,不能拒絕,也不能應承。任誰面對此事,都不會平靜面對,成振清憋屈了十年,怕是意難平吧。
回到瓊華院,她的小院裡站了好些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沈老夫人指著一眾女孩兒說:「以後這些就是伺候你的丫鬟,今天認一認。」
作為侯府大房的嫡女,她身邊的一等丫有四個,分別是水袖、花月、碧波、墨竹,二等丫頭四個:雲萍、雲岫、雲霏、雲霖,三等丫頭四個:春來、夏月、秋嵐和冬晴,管事媽媽甄氏,還有粗使婆子丫頭和跑腿小廝若幹,差不多有十六人。
成靖寧很認真的記她們的名字和長相,仍然不確定的回頭問沈老夫人:「祖母,這麼多嗎?」
沈老夫人含笑說道:「這些人日後都聽你差遣,別怕,你這裡的人已經算少了。你是侯府長房嫡女,當得起這排場。」
到這個世界之後,成靖寧一直努力適應這裡的規則,她不會做特立獨行的那一個。回到京城高門,她要學的太多,在摸清高門生存規則之前,一切必須聽從家中長輩的安排。聽到沈老夫人的話之後,鄭重的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繼續認人。
沈老夫人神色嚴肅的對一眾丫鬟婆子道:「你們都是我親手挑的人,以後要盡心盡責的照顧靖寧,若有半點懈怠欺瞞和背叛,我絕不手軟!那些犯了錯的下人的後果如何,無需我再提。」
眾人齊聲應道:「奴婢一定全心全意照顧六姑娘,絕無二心!」
沈老夫人又訓了幾句話,讓她們回去做事。成靖寧是小輩,家中重要的事參與不上,見過自己小院兒裡的丫鬟婆子之後,由水袖和花月扶著回去休息。離擺飯還有一個時辰,這會兒無事可做,就到書房坐了坐。書房中放了《女四書》、《烈女傳》、《女論語》等世家淑女必修的書本,此外還有《論語》、《詩經》、《孟子》和一些女紅、食譜、醫書等書,拉拉雜雜的擺滿了書架,書桌上備著筆墨紙硯,臨窗的炕床上還有棋盤。
她粗粗瀏覽了一遍書架,才在炕床上坐了下來。碧波端了茶水進來,倒了一杯送到成靖寧面前。成靖寧閑著無事,喝了茶之後讓水袖陪她下棋。
水袖只粗識幾個字,對棋藝並不精通,連忙推辭。「我也不會下棋,只會下五子棋。這種棋非常簡單,無論橫豎或是斜線,只要五顆顏色相同的棋子連成一線就算贏。要不我教你?反正現在也沒事做,坐下吧試試吧。」
這種簡單的益智遊戲,除了鍛煉腦子打發時間,還能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剛回來,對這裡的人還不熟悉,四個大丫鬟雖說是下級,但以後也是陪伴她的朋友,她必須先示好。「你執黑子,我執白子。」成靖寧把盛著黑子的棋盒推到水袖面前,又叫了墨竹和花月過來,「你們也來瞧瞧,以後我們下著玩兒。」
水袖拘束的坐下,見坐在對面的小姑娘言談舉止端方可親,才拿了一顆棋子隨意放在棋盤上。水袖是新手,一開始不得要領,接連三局輸給成靖寧。成靖寧面帶笑容,有些小得意地道:「我又贏了,你看,當我已連成三子之時,你就該堵我了。」
還不等水袖開口,成靖寧又道:「不過你才開始學,我贏也是勝之不武,慢慢來就好了。」
水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