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成振清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成靖寧還沒見過他這副兇狠的模樣,朝她娘聳聳肩,把地上的繩索收拾了,準備熬藥。她這輩子的爹孃,著實怪得很。
爐子生了起來,成靖寧把紙包裡的草藥倒進藥罐子裡,參滿從山裡揹回的山泉水,蓋上蓋子開始熬煮。成振清從縣城裡買了好些鮮肉排骨回來,成靖寧麻利地揮著砍刀,砰砰的將排骨砍成碎塊兒,準備煲湯,其餘鮮肉,只能用鹽醃了,掛在通風的地方晾曬。崖州這地一年四季又濕又熱,東西不容易儲存,只好製成醃肉。
屋裡,顧子衿放好了布匹和筆墨等物,出來準備幫上灶。她不會做飯,只好幫著打下手。山藥又黏又滑,削皮之後的那層黏糊粘在手上容易引起瘙癢,切塊兒時不小心還會滑手弄傷手指,她又碰不得冷水,成靖寧只好讓她回屋歇著。
「是我沒用。」幫不上忙,顧子衿抱怨道。
成靖寧正給山藥削皮,笑道:「哪裡,娘,你的女紅誰也比不上,爹這次買了一匹葛布回來,你幫我做一身新衣裳唄,讓我出去顯擺顯擺?」
顧子衿跟著笑道:「你就會哄我開心。」
「廚房這裡交給我,娘,你和爹說說話。」成靖寧削好了山藥,切成塊兒放進砂鍋裡,又放了些許調味料,開始煲湯。上一世她事業有聲有色,下班回家後也能做飯煲湯,做得一手好菜。這一世她掌勺之前,一直是成振清做飯,吃了幾年黑暗料理之後,終於能好生犒勞一番折騰已久的胃,之後,她一直變著花樣做吃的,這上面的事,成振清和顧子衿從不過問。
山藥滾刀切成塊兒,放進已經煮沸的湯裡,小火煨上一個時辰即可。顧子衿喝的藥必須熬兩次,第一次的湯水全部避出,再參兩碗水熬成半碗。此間她到房前的菜地裡拔了一把油菜回來,洗淨了放在筲箕裡瀝水。
成振清回來時,排骨已燉出香味,滿室生香。「你娘呢?」
成靖寧忙著往爐子裡加木炭,頭也不抬地說:「在裡屋裡,娘今天嚇壞了,爹你陪陪她吧。」
房裡,顧子衿拿著剪子對著葛布發呆,不知從哪裡開始裁剪。成振清進來時,抹了臉上的眼淚:「清哥回來了。」
成振清攬受傷的妻子入懷,安撫道:「我已狠狠教訓王狗剩一頓,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當初說好了來照顧你,卻添了這麼多麻煩。要不是靖寧機靈,還不知會怎樣。」村裡的媳婦嘴碎,雖然沒發生什麼事,但經不起她們胡編亂造,她又看重清譽,最怕別人說她,萬一傳回老家,她就完了。
「我已經辭了鹽場的工,以後待在家裡陪你。臨走之前娘給我們的銀子,可以撐到我們回京城那天。子衿,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成振清說。新帝登基,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一定會洗清他的冤屈。當年一味忍讓,才連累母親妻兒,這次回去,他不會再退讓了。
顧子衿聞言,抬起頭來問道:「清哥,你這次去縣城,可聽到什麼訊息了?」京城是她魂牽夢縈的地方,十年過去,她已不敢再想。
「有。」成振清將他聽到的訊息說給顧子衿聽,兩人分析一番後,開始規劃未來的路。成靖寧在廚房做飯,自是聽不到他們的話。山藥排骨湯,車前草木耳炒肉片,外加熗炒油菜,來福聞到香味,繞著成靖寧的腳轉來轉去,伸長舌頭乞食。她挑了一根沒多少肉的骨頭給來福,來福小心翼翼的叼走,趴在門口專心致志的啃著。
「吃飯了!」擺好碗筷,成靖寧喊道。夫妻二人這才擱置話題出來吃飯,崖州的日子清苦,不過成靖寧總把菜做得有滋有味,調劑著這裡日複一日平淡如水的穿越生活。每每吃著女兒做的菜,顧子衿止不住心酸,這些家務本該她來做,如今全壓在十歲不到的孩子身上。
家裡吃飯沒大戶人家那麼講究,成靖寧眉飛色舞的說著明天的打算。遠洋的貿易的商船和捕撈的漁船即將抵達普新場鎮,她準備和村裡的小夥伴兒去看熱鬧。海邊的小村莊沒什麼稀奇可瞧,因此每次靠岸遠洋大船成了固定的一景,雖然只停留片刻,不過也夠村民們開眼界了。
成振清給了她三十文銅錢,「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早點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