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天昏地暗。
下午3點鐘,周杳坐在回a大的公交車上,腦袋倚著冰涼的車窗玻璃。外面陰雲密佈,黑雲壓城,一場大雨即將降落。
昨天在小胡大叔的葬禮上,她從白天哭到晚上,今天上午去醫院看昏迷不醒的媽媽時,眼睛還有些紅腫刺痛。
她從包包裡拿出鏡子開啟,對著檢查自己現在的狀態,發現眼底下的妝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滴弄花。
這可不行,晚上還約了他。
趕緊掏出粉底補了補妝,直到自己臉色看上去較為紅潤了才肯放下鏡子。
媽媽出事的這段時間裡,周杳都沒回過學校,也沒跟井一帆見面。
兩人只是透過微信文字溝通,周杳跟他說:“我家裡出了點事,需要點時間處理一下,最近會比較忙,這段時間都見不了面,我可能也沒空看微信。”
當時她心裡很亂,不想把他扯進來,只想一心一意照顧媽媽,所以沒有把媽媽在醫院的事告訴他。
她猜想井一帆雖然擔心她,但是為了不打擾到她,並沒有追問具體她家出了什麼事,只是每次都關切地回覆:
“好好照顧自己。”
“別忘了吃飯。”
“吃好睡好。”
“別讓自己太累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在。”
“只要你需要,我會馬上到你旁邊。”
周杳下了公交車。
剛才還是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陣勢,現在眼前卻烏雲散去,一片晴朗明亮的好景象。
她抬腳踏進久違的a大,抬頭將女生宿舍樓層來回掃了幾圈。
明明在不久前的夜晚,她跟這棟宿舍樓的每個人一樣,拿著手機跑到走廊,一遍又一遍地合唱著劉若英的經典曲目《後來》。
當時她還邊唱邊期待第二天的畢業照拍攝。
可現在,畢業照沒拍,媽媽躺在醫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眼前宿舍樓空無一人。
她踩著臺階,走到431宿舍門口,用鑰匙開啟宿舍門。
幾天前,學校通知她,她們這一屆的畢業生都已經離校,要求周杳儘快搬走她留在宿舍的行李物品。
一開門,一股悶熱氣流撲面而來,除了她自己的位置,其他三個床位空空如也。
跟對井一帆一樣,她也只跟自己的三個舍友說“家裡出了點事”。
周杳先是叫快遞寄走諸如書本等有重量的物品,然後再把一些隨身的衣服等裝進行李箱。
鎖好門,就拉著行李箱來到一樓保衛室,把宿舍鑰匙歸還給宿管。
臨走前,宿管阿姨還笑著對她說了一句:“畢業快樂!”
走出a大,剛好6點整。
她跟井一帆約的是8點在學校后街的奶茶店。
但是去見他前,她還有主動約了另外一個男人。
在離奶茶店不遠的咖啡店裡,夏週一坐在近門口的那一桌等她。
服務員端上兩杯美式冷咖啡。
夏週一神情溫和,先開口:“杳杳,你媽媽的事,我很遺憾,她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
“初一還不知道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