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就到了四月芳菲的時節。
京城裡的溫度越來越高,顧青蘿也換下了厚重的棉服,穿上了內務府按她如今的身形特地做的寬鬆長裙。
鵝黃的、淺粉的、淡藍的、竹葉青的,多以清淡素雅的顏『色』為主,因為,這樣的顏『色』瞧著最是叫人身心舒暢,有助於皇后娘娘靜心養胎。
這天清早,顧青蘿醒得很早,瞧了瞧窗外,天『色』都還是黑的,她本想再多睡一會兒,可翻了幾次身,卻是越發清醒了。
乾脆就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靠在床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天『色』一點點的變亮。
也不知多了有多久,在門外值夜的宮人換班,按著時間該進來將內殿裡的燭火吹滅了。
小宮女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到幾處燭臺邊上,拿上竹筒做的禁火勺,小心而謹慎地一個接著一個將燭火撲滅。
經過床邊那個燭臺的時候,她猛地發現顧青蘿都已經醒了,還端端坐在床上,冷不丁嚇了她一跳,叫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宮女雖然已經第一時間壓低了聲音,可還是驚醒了一向淺眠的厲玄琰。
厲玄琰『迷』糊間睜開眼,就見到青蘿已經坐了起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小宮女一聽到厲玄琰的聲音,趕緊就是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緊張地開口道:“皇…皇上!奴婢只是進來滅燈的……不想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請皇后娘娘恕罪啊……”
顧青蘿瞧著她害怕的這個樣子,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朝著她揮揮手:“行了,行了,這裡沒你的事兒了,出去吧,等到時辰到了,再進來伺候。”
小宮女聞言,便如同大赦一般,忙不迭地就退了出去。
等她剛一退到內殿之外,其他宮人們也都一下子都湊了上來。
門口圍了四五個宮人,但瞧著樣子,卻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緊張:“怎麼了?怎麼了?竹青,發生什麼事了?我們在外面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只聽到你在裡面求饒,皇上可是要砍你的頭了!”
剛剛退出來的小宮女,正是竹青。
竹青面『色』發白,聽到其他人的話,才終是緩過神來,嘴巴一癟,聲音就帶著委屈和哽咽:
“我進去滅燈,可誰知道皇后娘娘竟然是醒的。她坐在床上不出聲,可把我給嚇壞了。驚撥出聲,驚擾了皇上,我都以為我這條小命都要不保了!”
眾人一聽,也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來的時候,我們不是都和你說過了麼,在這長樂宮裡當初可能小心再小心!千萬千萬不能出一點岔子!”
“對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好幾次了麼。特別是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可是連呼吸都不能出錯的。不然啊……”
說話之人語氣頓了頓,左右瞧了瞧四周,沒有其他人在,才再次壓低了聲音道:“不然啊,你都不知道會不會像長樂宮裡之前的那一批宮人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
竹青聽著各位姐姐們說的話,嚇得她面『色』更是一片慘白,聲音都在發抖:“真的麼?皇上和皇后娘娘真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將我給處死了麼?我還不想死啊……”
說罷,竹青鼻子一酸,兩眼一紅,委屈得就要哭起來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是皇后娘娘醒了不出聲,她也被嚇到了,當時她已經努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了,只是……
竹青咬著腮幫子,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聲音問她們:“就是這樣一個小錯,真的就會丟了『性』命麼?”
旁人搖搖頭:“這事兒我們哪裡說得準,不過,你來之前應該也是知道的,之前的宮人,到底是怎麼不見的,整個皇宮裡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說得清道得明的。我們不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麼。”
竹青是八天之前來的,而她們,最多也不過是大半個月之前才來的。
她們來的時候,管事公公都只是告訴她們,長樂宮缺了人手,調她們過去好生伺候。
可是,她們來了長樂宮之後才發現,這宮中的人幾乎全都換了。
而且,說“換人”還是往好了去說的,若是大著膽子說句不怕死的話來,長樂宮裡之前的那一批宮人,可以說是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只有一直在皇后娘娘身邊照顧的雲錦姑娘一個人,還留在長樂宮裡。
而且,正如她們方才所說的這樣,那些人到底去了哪兒,沒有一個人知道,甚至連一丁點的蛛絲馬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