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無力垂下的手指細微的動了動。
這幾天他始終是有著意識的,但是這薄弱的意識被身體的不適給淹沒,以致他
只能模糊地思考,他的腦中還保持著前幾日艾澤一身紅衣的場景,當時那種失控與瘋狂的心情他依稀還能感覺到。
躺在床上,全身的經脈似乎受過了大力拉扯一般疼痛,但他腦子裡一直想著艾澤,只要想到關於他的任何事情,注意力被轉移之後,疼痛似乎也沒那麼嚴重。
他起先是憤怒的,無法抑制自己的傷心與失望,他們明明已經有了那樣親密的關係,他以為他們會一直如此,但是艾澤偏偏打破了他的夢。
清玄一向是寡情的,他不算慈悲,但是絕對是主張懷善。可他此時卻像個小人一般,自私地想,不如做一個隱蔽的空間,將他囚在自己的身邊,寸步不離,這樣才是最安穩的做法。
亦或是毀了艾澤身邊的一切,讓他品嚐一次自己當時悲傷到極致的滋味,說實在的,他寧願艾澤恨他入骨,他寧願他們之間的師徒緣斷,只要他能夠永世銘記他。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的是,他要屬於別人!
但是要對上他仇恨的目光,他大概也會崩潰吧。他不能想象,如果哪天艾澤收回對他儒慕且專注的目光,他會變得如何。
清玄嘆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的想法。
看他眉頭微簇,嘴唇又輕微的張合,似乎有要醒來的預兆,一直守著他的幾個修士驚喜地喚了一聲長老,又為他小心翼翼地餵了他一顆青色的藥丸。
這青色的藥丸接觸到唇舌便化為了一灘清涼的藥水,灌進清玄的喉嚨裡,腦子裡的混沌像是大塊烏雲被驅散。
他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一點點清晰起來。他的呼吸順暢了許多,只是看清周邊圍著他的那些人,沒有他渴望見到的面孔,心底還是像被紮了個洞,空蕩蕩的,讓他心悸得慌。
他微微簇起眉,盯著一處虛空,虛弱的□□了一聲。“澤兒……”這樣落寞的呼喚讓幾個想要上前為他檢查身體的修士面面相覷,猶豫著不敢上前。
像是做了某個決定,他撐起身子,不顧自己衣衫凌亂,赤腳便踏在地面上,慌張地念著艾澤的名字,跌跌撞撞地便要出門尋他。
照料他的弟子大驚失色,一面阻攔他,一面安撫他,“長老,長老!別急,我們這就請大師兄過來!”
聽了這句話,清玄頓了頓,只是下一秒,他氣血上湧,眼前發黑,一陣眩暈,只能又倒回床上。
他的額頭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嘗試著運起靈力,只是靈力微弱的幾乎不計,全身經脈也似乎堵塞不通,踉踉蹌蹌地不能執行,他每用力一分,疼痛便俞加一分。
看來之前那次任性帶來的後果的確不小,他此時的靈力虧空,經脈不順,再不及時修養,恐怕要傷了根基。
他無力地躺下,目含期望地望著門口處。
艾澤很快就被幾個風風火火的弟子請來了清玄這兒。聽到那個小弟子語無倫次地說師尊情況不好,他也沒多問就跑來了。
看到躺在床上那個虛弱得似乎要被風吹走的師尊,艾澤的心頭猛得一揪,飛奔地跪至他跟前,眼眶一熱,細細地打量他的面容,嘴唇張張合合,卻無語凝噎。
還好他已經可以說話了,他顫抖地喊出那聲師尊。
聽到熟悉的呼喚,清玄緊繃的神經忽然鬆弛下來,猛地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他也不說話,就是想要將艾澤的模樣刻在腦中。
一個躺著,一個跪在另一個的跟前,這樣融洽的恨不得永世不分開的氣氛讓其他人有些尷尬,只能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