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不要,晏褍的行動卻很誠實的接過了那十兩。
“我去玩點高難度的,你在這兒隨便玩隨便看,說好了,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劉三柱拍了拍晏褍的肩膀,然後就沖那個大籌碼的賭注走去了,晏褍看著對方從懷裡掏出來的一錠錠金子,一點擔心都沒有了。
這一天,晏褍學會了什麼是賭大小,什麼是二十一點,他有贏有輸,但總體還是贏得多,最後等出賭場的時候,他手上已經多了五十多兩銀子了。
“這來錢也太容易了吧。”
晏褍想著自己懷裡的銀票,直到坐在了春風樓裡,還有些飄飄然的。
“那是,咱們就是有本事的人,那些輸錢的,自己沒本事怪誰,不過大才子你的運氣比我更好點,當初我第一天進去,只小掙了三四兩銀子,看來將來我劉三柱還得靠大才子你提攜啊。”
劉三柱叫了好幾個姑娘,其中一個就是晏褍喜歡的小翠,美人加美酒,晏褍暈暈乎乎的,覺得再也沒有比現在這日子更舒坦的了。
讀書是為了當官,當官是為了摟錢,現在他錢也有了,還有佳人在側,何必再去讀那些沒趣味的書呢。
晏褍覺得自己今天這城還真進對了,給自己找了那麼一條發財的路子。
這時候的他還是有些清醒的,可是隨著之後的幾天,他天天都能從賭場贏錢回來,原本的警惕就開始消失了。
賺了錢,他在縣城裡買了房,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小翠贖了出來,他忘了自己的爹孃,也忘了自己在家裡還有一個娘子。
他忘記了讀書,穿上了綾羅綢緞,時不時就去春風樓找頭牌姑娘瀟灑一次,錢對他來說,就是最沒用的東西。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晏褍第一次開始輸錢了。
在他看來,這只是意外,可是第二天,他依舊輸錢了,輸的還比第一天更多,晏褍覺得不對勁,想收手,可是這時候劉三柱又出現了,告訴他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也這樣,不過無所謂,熬過去就好了,反正之前他都贏了那麼多錢了,還怕輸這點嗎?
晏褍信了對方的話,而且賭這東西,他真有癮啊,現在晏褍只要一天不摸牌,他渾身都不舒服。
他開始賭的越來越大,輸的也越來越多,曾經贏錢時買的金銀玉器,一件件抵押了出去,他開始跟賭場借錢,因為他相信,自己始終有一天會贏回來的。
每當他快失去信心的時候,他確實又會贏那麼幾天,只是贏得很少,根本比不上他之後再次倒出去的,可一次次的,晏褍就是無法斷絕那點希望。
在他開始向賭場借錢的時候,當初被他從春風樓裡贖出來的小翠跑了,帶著家裡為數不多的值錢東西,晏褍砸了家裡所有能砸的,咒罵了那個無情的女人,然後就把那棟小院給賣了,除了還給賭坊的錢,剩下的錢作為賭本,他又重新陷了進去。
直到他輸光了自己身上所有能輸的東西,還倒欠了賭場三百多兩銀子,晏褍才意識到,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到底做了什麼,而這時候他已經找不到劉三柱了。
晏褍意識到自己似乎被騙了,被劉三柱和賭場一起騙了。
賭場的人不是好惹的,背後沒點關系,誰敢開賭場啊,要麼還錢,要麼砍手,這時候的晏褍已經輸光了所有,包括他分來的田地,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將目光放在了親爹晏長學的身上。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呢。”
晏老頭躺在床上,氣的不斷咳嗽。
大孫子在外賭錢欠了一屁股的債,還不起錢,偷了自家鎮上那套房子的房契不說,還偷拿了晏長學當掌櫃那家酒館的銀錢。
正好遇到大老闆來視察,晏長學恨不得夾緊尾巴生怕當初做假賬的事情被查出來,現在好了,被晏褍這麼一搞,引來了大老闆的警惕,對方叫來了四五個有經驗的賬房先生,對著這幾年的賬簿仔細檢查,他私昧主家錢財的事也就被發現了。
開這酒館的可是知府的小舅子,縣太爺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人家立馬就發怒了,當天衙門就來人把晏長學給帶走了,同樣帶走的還有家裡為數不多的現銀以及分給晏祹的那部分田産,這些都是用來彌補酒館損失的。
晏長學被判流放六年,因為他的事,晏祹的秀才功名雖然沒有革去,卻也被禁止之後的科考了,生父有汙,為人子受其過,就是這麼個道理。
對於晏祹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打擊更大的了,劉福春也沒好到哪裡去。
親生的大兒子害慘了她丈夫,小兒子的前途都因為這件事毀了,她受不了這個打擊,在晏褍因為還不起錢被賭場的人砍斷了一隻手,然後逃跑後,徹底的瘋了。
好在她瘋的很安靜,不打人也不罵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還會乖乖的幹活,在鎮上的房子被收走後,她就跟著晏祹回到了老宅子,平日裡就躲在家裡不出門,幫著李秋月做家務,比以前的她討人喜歡多了。
晏祹這些日子悶在自己的房裡,李秋月覺得這個侄兒也可憐,每天就按時給他送三餐,現在老頭老太太都病倒了,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好在在此之前晏長習和大哥一家分了家,在族譜上已經是兩戶人,因此這件事,才沒牽連到他們一家身上。
“為什麼會這樣。”
晏祹想不明白,這一切都變化的太快,明明他已經查出來陷害他的人是誰了,眼看著他就能正常的進行科舉了,就因為晏長學,一切都毀了,他是上上輩子殺他全家了嗎,上輩子,這輩子都被他害的那麼慘。
“我不是晏祹,我應該是你,我應該是你的,晏褚你明白嗎,我是晏褚,我是以後的你,我知道之後十幾年發生的所有事,我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看到晏褚進來關上門,晏祹直接朝他沖過去,對他說道。
“我知道。”
晏褚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