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富走後,所有人進到大家資訊部屋裡,一邊烤著爐火,一邊討論著酒蒙子的奇聞趣事。
好力河這條街歷來不缺酒蒙子,自從有了資訊部開始,酒蒙子也就隨之誕生,要說最早在這裡活動的酒蒙子,那就是李貴和李虎二兄弟。
李國前忽然想起來,今年還沒有在這條街見到過李貴。
有的打工者說:“聽說李貴已經死了。”
李國前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打工者說:“聽說是今年夏天時候。”
這個也是有可能,因為去年李國前最後一次在這條街上見到李貴的時候,看到李貴因為每天都在酒水中浸泡,長年累月,他的臉已經腫的很高了,並且呈黑青的顏色,眼睛已經看不見道路,由他的弟弟李虎牽著手,慢慢地一步步向前挪著。
李貴的歲數不大,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是從小在好力河長大的好力河人。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好力河讀書。
李貴和李虎的父親是好力河的老公安,可惜在兄弟二人剛剛成年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就病故了,母親隨後改嫁離開了好力河,當時父母給二人留下一套老三樓的樓房,另外還有一些存款,李貴留下了那些存款,把樓房給了弟弟李虎。
他們父親原來的單位,看到兄弟二人沒了依靠,生活都成了問題,就經過多次努力,為李貴和李虎兄弟二人辦理了低保,雖然最初每個月只有幾十塊錢,錢雖不多,可不至於讓兩個人挨餓。後來低保逐漸提高,後來每個月每人能開到幾百元錢。
李貴拿到父母親留下的存款之後,沒有了大人的約束,每天都混跡於遊戲廳和網咖,並和社會上的一些閑散人員聚集在一起,每天吃吃喝喝,日子過得好不愜意,花銷當然都是李貴出,因為這個時候李貴是他們眼中的富豪,是提款機。
再多的錢也扛不住這麼多人這麼花,父母留給李貴的存款,很快就被李貴以及他所謂的朋友們揮霍一空。
沒有了錢,那些所謂的朋友也都逐步遠離了李貴,而此時的李貴已經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每月的那點低保,怎麼能夠此時李貴的消費呢。
為了生活,李貴也開始加入打零工的隊伍。
可李貴這麼多年,並沒有幹過力氣活,出不了大力,幹不上一會活,就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而且還特別愛吹牛皮,總是講述他之前的風光時刻。所以老闆不願意用他幹活,即使一起打工者,也不願意和李貴一起幹活。
這樣李貴被孤立,心裡也逐漸産生了鬱悶,每天和酒瓶做起了朋友,變得不再每天張羅幹活,沒錢買酒的時候,就向打工者要上幾塊錢買最便宜的塑膠袋酒飲用。偶爾也要上一根煙抽一抽。整個人變得頹廢下去。每當到發低保的日子,一幫酒蒙子聚集在李貴的身邊,等待李貴領到錢,在酒蒙子的前呼後擁之下,來到小吃部,酒蒙子如同過年一樣,要什麼菜倒是其次,關鍵是這一天酒是能管夠,能喝透。酒蒙子們能好好慰勞一下肚子裡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酒蟲子們。
低保錢一天沒喝沒,第二天接著喝,直到把錢喝得精光為止,各個酒蒙子一拍而散。然後繼續每天從早晨開始,在資訊部來回晃動,尋找生命的酒水。
酒蒙子們還有一個不好的毛病,就是幾個酒蒙子在一起喝酒,酒蒙子之間也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兩個人就動手打了起來,而且用酒瓶子等硬物或玻璃杯等尖銳之物,相互砸頭部或者劃傷臉部,有些時候滿頭滿臉的血,可打完架之後,幾個人仍坐在那裡喝酒,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任憑血在頭上臉上流淌,用衛生紙簡單擦一下,繼續喝酒。在他們的眼裡只有酒,整個世界都和他們無關。
其實所有的酒蒙子,他們的內心都是孤寂的,他們只有用酒每天來麻痺自己,每個人身上應該都是有故事的,對生活的絕望,對前途的無望,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使他們得過且過。每個人的內心都渴望被尊重,都渴望得到社會的認可。都想有尊嚴的活著,可現實的殘酷和孤立無助,讓他們失去了鬥志,只好聽天由命,隨波逐流。我們每一個人,對這個群體要少一些嘲諷,多一些理解和寬容,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同時,力所能及地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讓他們在寒冷的冬季裡,也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