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神仙好,青冢枯井葬不了。”
一聲聲渺渺之音傳入蘇和的耳朵,蘇和深有感觸,大聲的喊道:“大晚上唱什麼歌,還讓不讓人睡了。”
唱歌的人立刻就啞火了,但歌聲還是鑽入了蘇和的思緒。
燕尋卿孤高的身影占據了蘇和的心房,燕尋卿修道千載,盡其一生求仙問道,轉回頭故人都早已化為人世間的風沙,連枯墳苦冢不曾留下一座,只餘自己孤身一人,憑吊故人都無處。
亦如自己的父親,蘇武王名冠天下,位列諸王,但終為凡人,中年陷於貪欲,追權求勢而亡,愧對一生,修行數百載,終悟不透人心。
王亦如此,聖亦如此,人何以堪。
蘇和自己才修行十數年,本不應該想這麼多,但自己並不想重蹈自己父親的覆轍,也未燕尋卿所述而苦惱,經過仙跡的生死,道心應該平穩的多,但是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追尋著什麼,渾渾噩噩漫無目標的過日子。
想到這裡,突然李嫣美麗的臉蛋出現在蘇和的腦中,如同魔魘一樣佔據著蘇和的大腦。
一顰一笑在蘇和的腦海中如走馬燈一樣播放,蘇和苦笑了起來,自己這顆道心還是不夠堅定啊。
“真的是要命了。”蘇和恨自己不爭氣,拍了拍欄杆,魂牽夢繞,所想的盡是李嫣的聲音,面容,身段,背影,頭發。
懷中的經典都熱了起來,似乎要響應蘇和的號召,展現出它的神力。
“去見她吧。”蘇和對自己說道,然後人猛地一激靈。
“真的要去見她嗎?不太合適吧。”蘇和又扭捏了起來。
“去見吧。”
“去見吧!”
帝都的氣候一年四季氣溫差異不大,可能是因為那高聳入雲的巨壁遮住了人間的凡氣,就連那春夏秋冬都難邁進帝都半步,真恍若人間的仙境一般,能進入帝都的只有雨水和雪花這些絕美的氣候。
這是蘇和一千年後第一次去帝都,從前的記憶已經模糊而不可追究,而魔化那次算不得蘇和來這帝都,只有這一次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蘇和來到這帝都。
“終於要回去了。”
對於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蘇和心中不由得生出許多感慨,當今的大唐的帝王是一位明君,在這位明君的治理之下,大唐國富民強,四海太平,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居無骨瘦如柴之人,路無骨瘦嶙峋之狗。
就連貫穿帝都的綠江,在這裡都充滿著酒香,畫舫不勝列舉,歌姬的歌聲如同海妖的歌聲一樣,誘惑著無數的男人奔向畫舫,每日洗下的脂粉將綠色的江面染成了粉色。
平地拔起的閣樓在空中交錯,琵琶古箏的樂音給本就歡快的大唐更添了幾分繁華。
大唐境內四海昇平,似乎被上天眷顧了一般,接連多年風調雨順,梁谷如山,家家戶戶陳糧滿圃。
舉國上下一派山河鼎盛,氣沖牛鬥之像。
大唐更是詩歌的發源地,盛唐的氣象引發了詩歌的狂潮,山之英氣,水之靈氣,一切的一切都在誘發著詩人的靈感,更別說大唐的絕代佳人,光是贊美清平郡主的就夠題滿了巨壁一面。
無論是街頭還是巷尾,無論是黃毛還是老嫗,張口就能朗誦盛唐的詩篇。
這帝都也愈發地富麗繁華,因為近百年大唐兵強馬壯,外無來犯之敵,巨大的城門都一改戰時的玄鐵精鋼重門,都換成了紅漆的木門。
大門高達十丈有餘,相比城中的屋舍也算得上是高大闊氣了,但是與那數百丈入雲的巨壁相較也只能算得上是牆角的一個大老鼠洞罷了。
大概是鄉愁在心中作祟,蘇和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帝都一般卯時開門,鑒於帝都乃是大唐的首都,繁盛至極,在城門未開之前便早已有人排好隊等著入城了。
蘇和卯時從補拙峰出發,一路步行,雖然修行者的腳力要好過凡人無數倍,但蘇和還是在辰時才趕到了城門處,此時城門早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排隊的人們看見蘇和的服飾一刻惶恐不安,有得直接跪拜在了地上,十分的虔誠的祈求,大多則是給蘇和讓開了一條可以直接進城的路,蘇和因此避免了排隊的煩惱。
巨大的紅漆木門前,站著幾個鎧甲豔豔的甲士,手持著銳利的青銅戰戈,有的面無表情的巡視著進出入帝都的人們,有的似乎刻意的搜尋著什麼,過往的每一個百姓都被仔細的檢查著。
但是看到蘇和身上的萬道門第一代弟子服飾,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檢查人們一樣檢查蘇和,而是低下了頭顱,拱手作揖,厚重的面甲傳出為首一位甲士稚嫩的聲音:“拜見上仙。”
雖然是當世人人都可以修行的大世,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選擇修行,修行的人也不等於修仙者,雖然修者佔據了人類的頂峰,但是修仙者以獨特的方式立於世間。
修仙者大多出於紅塵,而入世的都是雲遊四海的以教化萬民、懸壺濟世為己任受萬民敬仰的上仙。
因此尋常百姓對待修仙門派的修士,大多都懷著一顆敬仰的心,尊稱為上仙,再者萬道門為大唐的護國宗門,宗主黎盛為當世八聖之一,雖不是真正的聖人,但是既然被尊稱為聖者,都是半步成聖的強者,位於人類頂端的強者。
而聖者的徒弟,要麼入世,成為朝廷棟梁,要麼匿於世間,杳不可聞,要麼雲遊四方。
像蘇和這樣,大搖大擺穿著萬道門一代弟子的道服,卻在這些平民中排隊的,這個甲士還是第一次遇見,雖說有些疑惑,但是不敢以下犯上攔下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