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鳳兒已經睡下,泉陰廟的門卻沒關,一盞油燈,被風一吹,忽閃忽閃的,照在泥塑像身蒼白的臉上,總有幾分陰森。
這時,老柳樹下,古井口裡,飄出一個白衣女子,緩步輕身,走進泉陰廟。
子臨看著廟裡的女子,不由點頭,“神清氣合,倒是不錯。”
白衣女子進了廟裡,秀口微張,從泥身塑像,供香,紙灰,油燈,水果,清水等物上,吸出縷縷白氣,進了自己嘴裡。
就像是打了個飽嗝,白衣女子停了下來,看著泥身塑像,笑了一下,揮袖開啟心願箱,抽出裡面的紙條,邊看邊笑。
“小毛頭的病好了,恩,酒老頭的驢找著了,額……老孫家的牛又不見了,不是前段時間剛找著嘛,肯定是這老頭放牛時又睡著了,估計沒少挨老婆的打。”
“咦,”女子皺皺眉頭,“杜大娘的孫子又病了,這個得早點去看看,這孩子先天受損,常年多病,真可憐。”
一張一張小紙條看完,白衣女子打量了廟裡幾眼,看了看後堂,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出了廟,準備回到老井,子臨端坐雲臺,輕聲喚道,“秀兒!”
白衣女子吃了一驚,轉身抬頭,見到子臨,不由大喜,“徒兒拜見師父!”
“哈哈,徒兒免禮,起來說話。”子臨雲臺之上,手微微一抬,將楚秀兒扶起。
“不錯不錯,修為也突破了,看來你機緣不小啊。”子臨看著下面的楚秀兒,心裡很是滿意。
“回師父,等弟子將癸水之精煉化,修為便再上一層,如今也算是金丹之境了。”秀兒說完,接著問,“師父是來接徒兒回宗的嗎?”
子臨點點頭,又搖搖頭,“算是,也不是,此話稍後再提。”頓了頓,“泉陰,是你吧!”
秀兒聞言,趕緊跪下,“師父恕罪,容徒兒解釋。”
子臨將秀兒扶起,“你不必害怕,我這裡並無忌諱,人人各有緣法,你說明緣由即可。”
子臨這話一出,楚秀兒才鬆了一口氣,要知雲荒修行之人,若有師父在上,弟子不得師命,便不得擅自行修他法,一旦發現,即要逐出師門,以正師道,楚秀兒所為,多多少少有這嫌疑,所以她才如此緊張。
“回師父,自從師父離開之後,我終日修行,有了疑難,便去請教周師伯,後來,周師伯離開白雲城,這城裡換了一個駐守,應該是周師伯早有託付,新來之人與我並無相擾,自那以後,弟子再沒出過這口老井。”
子臨聽到這裡,微微苦笑,“教內出了變故,師父不在身邊,倒讓你受委屈了。”
“弟子不敢作此想法。”楚秀兒急忙行禮,子臨搖搖頭,示意秀兒繼續。
“弟子突破之後,神識外放,有時聽見別人訴求之聲,比如誰家孩子生病了,母親終日涕淚,心有不忍,便藉著法力,替他們圓了心願,久而久之,弟子能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加持我身,雖不知何物,但卻覺得奇妙無比。”
“自那以後,弟子便時常做些小事,誰家牛丟了,誰家東西找不到了,誰家孩子病了,力所能及,便幫幫他們,有一次,一個曾受我幫助的信眾竟然夢見了我立身老井,便相傳開來。”
“如此日久,柳府中人因知我所在,一因懼怕,二是經常有信眾在府前找我藏身之地,多有打擾,最後舉家搬遷,留下老宅。”
“信眾發現此地竟與夢中所顯一般無二,大為驚異,言道神靈託夢,為佑護一方生靈,將這柳府改造成了一座廟宇,因夢裡我立於老井,陰身顯現,為圖雅名,便喚作泉陰廟。自此,弟子就成了他們口裡的泉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