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盼到了他的生辰,她真的帶來一小壇梨子酒!她說這是用梨子做的酒,好喝不易醉,給他倒了一小杯。他聞了聞,好香!他說這和我爹喝的酒不一樣,我爹的酒聞著有刺鼻的味道,而這個梨子酒卻是很香。他喝了一小口,好甜啊!就是喝下去的時候,他會覺得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她說這是她的獨家秘方,小孩子是可以喝一點的!那日,他喝了滿滿的兩大杯都沒有醉。
玉淩風十五歲那年。
他說:我打了那個同窗好友,她問道,你們不是好朋友嗎?為什麼要打架?他說,他那個人嘴巴太壞了,我問他怎麼樣才可以做神仙,他就笑話我,還說我是痴人說夢!還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神仙,那都是騙小孩兒的鬼話!她問我為什麼想要做神仙呢?他怯怯的說:那樣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她問他現在這樣不好嗎?不好不好!他說你們做神仙的可以長生不老,不會死去。但是我們人族會面對生老病死,如果幾十年後我死了,你怎麼辦?那該多孤獨啊!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也可以做神仙,就可以一直的陪著你了!
她告訴他,人會死,神也會死的!他看到的只是大千世界中的星星點點而已,那些迫害人間的妖魔鬼怪,需要天族去打敗他們,才可以保證天地間的和平!有的壞人也是很厲害的,她有著斬妖除魔的神器,他們也有著很厲害的弒神的法器,輸的那一方不僅僅是死這麼簡單,而是灰飛煙滅,永無重生的機會!他握著她的手堅定的說道,如果哪天你真的灰飛煙滅了,我陪你!
玉淩風十六歲那年。
他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夢裡?是巧合還是因為什麼?她說:是因為緣份!因為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很相像。他指著瑤琴問,那個人是不是瑤琴的主人?她點頭。他又問她,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她笑著點頭。他說,我是不是,只是個替代品而已?她笑著搖頭,他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說他希望永遠都活在夢裡不要醒來!她說,夢裡呢都是不真實的!他卻說至少夢裡有你,醒過來你卻不在,你不在身邊的時候,連空氣都是那麼的孤獨寂寞……
玉淩風十七歲那年。
有一日他突然對她說,我不要再叫你神仙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她說小淩風,我叫天堯!他說天堯你的名字真好聽!天堯,你撫琴的樣子真好看!天堯,其實替代品也挺好的!天堯,你看這棵海棠樹開的多妖豔!天堯,天堯……
天堯,你快看看我這套劍法打的如何?玉淩風手握一根樹枝,抽打著飄落的海棠花瓣。天堯拂著瑤琴對他笑了笑,她的琴聲越來越快,落花隨著她的琴聲化作落花劍向玉淩風飛去。只見玉淩風騰空而起和那落花劍撕打一通,就被他打散了。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叫過她神仙姐姐,而是叫她天堯!她和他說如果按年紀算,她都可以做他的祖先了!他說我不管,我就是喜歡叫你天堯,而且你一點也不老!在我的眼裡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年輕漂亮的天堯!
她呵呵的一樂,她告訴他,她的兒子都有兩萬多歲了!他突然眼神暗了下來,他說你有孩子了?她點點頭。他說,你孩子的爹是瑤琴的主人嗎?她說是啊,是我和他的孩子!他說,你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吧!她問他,為何感興趣?他說,我想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有福氣能娶到你!她卻只是笑笑不語。他說每次問到你這個問題,你都只是笑笑,卻從來都沒有作答過!
玉淩風十八歲那年。
她和平時一樣,坐在樹下拂著瑤琴,陣陣微風泛起,海棠花瓣隨著風輕輕的落在她的身上。玉淩風為她彈開那些花瓣,目光深情地望著她!他將一朵海棠花插在天堯的頭上,他說:我們要等到何時才能不是在夢中相見?
天堯想了想,她說待你種的那棵海棠樹,花開之時,我自會與你相見!她拿出一幅畫送給他,她說這是給你的生辰禮物,梨子酒呢我下次來的時候再補給你!
他開心的開啟畫,天堯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衫,褐色的長發正在隨風飄舞一般,腰間繫著一塊玉佩,她坐在海棠樹下拂著瑤琴,他坐在她的對面看她撫琴。他說這副畫實在是太美了,他很喜歡,這輩子都會好好儲存!他說等到他們見面的那天,他也要送她一個永遠都不會丟棄的禮物。
夢醒後,她真的將那幅畫派人送到了他的府上。他不敢相信,一個和他朝夕相處八年的神仙,真的送了他一幅畫,他興奮了好久!
玉淩風十九歲那年,她沒有出現。
玉淩風二十歲那年,她沒有出現。
就這樣,他苦苦地等了兩年。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沒再出現他的夢裡。是他做錯什麼了嗎?還是她已經將自己遺忘了?那兩年,他每日每夜的看著那幅畫,他總是徘徊在後山上,他不明白他中了十年的海棠樹,為什麼一直沒有開花!是土的問題?是水的問題?還是天氣問題?他怎麼也想不透。直到他二十歲生辰的那天,太子帶著宇文慧來為他慶生,宇文慧就是那個和他從小有婚約的人!
趁他和太子在前廳的時候,宇文慧將天堯送給他的那副畫,撕成了兩半。他就像瘋了一樣的沖宇文慧怒吼,那是他和她唯一相關的東西,那是她送給他的生辰禮物,那是他看做比命都重要的東西……
他一路尋到後山上,那幅畫正掛在那光禿禿的海棠樹上。他站在桌子上伸手碰到畫的那瞬間,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強光,他慌忙的用手擋住閉上眼睛。待他再睜開眼的時候,那棵十年未開花的海棠樹,居然在一瞬間開滿了妖豔的紅花!那顏色紅的似血一樣鮮豔耀眼!他一臉震驚的看了好久好久。十年了,它終於開花了……直到他聽到畫掉在地上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他蹲下來撿那半張畫的時候,突然起了風,漫天飛舞著紅色的海棠花瓣,很美!他順著花瓣看去,樹下有一個青衣女子,正彎下腰撿另一半畫!那一頭長發正隨著風輕輕飛舞著,她挑著眉看了一眼那半幅畫,然後別過頭看著自己。她的眼神既熟悉又好陌生……
他的封印就這樣的解除了,他想起了從前的一切,他終於記起了天堯是誰!他突然明白,她從未離開過自己,只是自己忘記了……
他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一半畫,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包圍住。眼前的這個人一襲青衣,飛舞褐色的長發,腰間繫著一塊綠色青鸞玉佩。她是天堯!是他夢裡的那個天堯!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天堯!玉淩風的耳邊彷彿響起了,十二年前她曾說:海棠樹花開之時,我自會與你相見!這一日,他等的實在是太久了!他們緩緩地落在地面,她的手一揮,所有的東西都定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天堯瞪著眼睛,面無表情的沖著他吼了一句:“你瘋了嗎?”
她講話的聲音,是這樣嗎?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夢外聽到她的聲音,很好聽!就連她瞪眼的樣子都是那麼的動人!我該不會又是在做夢吧?
玉淩風擰了自己一把,好疼!有疼的感覺,原來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她真的出現了!我日盼夜盼的那個人,終於出現了!不是在夢裡,而是在我的眼前!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忘記她,忘記那些年的事情,沒關系,那些都沒關系,因為我終於想起來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十二年了你終於出現了!”玉淩風一把摟住天堯,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再也不能平複。他激動的對她說道:“天堯,我好想你,真的我好想你……”
待海棠花開之時,我自會與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