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祺,滿洲正白旗,廣東海關監督,領布政使銜和內務府大臣銜。一個能夠爬到他這樣位置的人,原本不會見夏葉這樣的小角色。
他曾經大致瞭解了一下夏舉人的經歷,一名天津地區的鄉紳,考了一個舉人的功名,在朝廷的號召下,在天津一帶組織團練,是無數團練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員。
天津淪陷之後,一路跟著大軍來到了北京城郊外。德勝門之戰時,跟著潰兵一路退到圓明園裡。
到這個時候,夏葉的團練看起來都還是頗為正常,完全沒有出人意料的地方,一如這片土地上所有的團練一般。
圓明園沒有淪陷,他不覺得這是夏葉的功勞,他更傾向於俄國公使的解釋,這只是因為聯軍不願意毀壞這座園林而已。
只有這樣,才符合他心目中的世界觀定義,區區一支團練,怎麼可能比僧格林沁的騎兵還要強大。
此刻,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也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將要看到的是什麼樣一副場景。
英法聯軍為他讓開了一條道,俄國公使與額爾金等人則在園林外等候著他。
額爾金笑著說:“沒想到清國最強大的武力,竟然毀滅在他們自己人手中。”
“在清國,最珍貴的是旗人,可惜,這名夏舉人偏偏不是。”俄國公使一副中國通的樣子。
“你們覺得那位夏舉人真的會出來。”蒙託邦有點不敢相信,雖然清廷拖延了幾天,沒有在他們規定的期限內去勸降,但最終還是屈服了,屈服得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俄國公使很肯定的說。
與俄國公使一樣肯定的還有恆祺,他努力的擺足了排場,明明北京城內大小官員早已逃散無數,秩序近乎於無,但他還是準備好了各種儀仗,浩浩蕩蕩的走入圓明園。
然後在踏入圓明園的那一刻,他直接氣得發抖。
這個圓明園他還是有印象的,但絕對不是眼前這副模樣。
宮牆千瘡百孔,到處都是炮彈破開的痕跡,有些地方還有燒焦的味道和血腥味。
那些宮殿更是早已大變樣,臺階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沙袋,形成了一個個大堡壘。
那些灰白的塗裝,更是極為難看,而灰白的塗裝下,露出一個個孔洞。
他陡然發現,那些洋人真的說得不錯,那個夏舉人真是罪該萬死,這可是皇家的私家園林,是他區區一個舉人可以隨意進來的地方嗎?是他區區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人能毀壞的地方嗎?別說是把宮殿塗得極為難看,就是把裡面的傢俱摔壞一個,也要拿他的腦袋來賠。
他們當初怎麼就不直接死在宮牆外呢,他們這是闖下了天大的禍事,不僅會禍害自己,還會殃及家族。
當然僅僅只是這樣,或許他還能諒解,但接下來的事情他絕對無法諒解。
他擺出了浩大的隊伍,亮出了儀仗,結果圓明園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跪迎,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個傢伙究竟懂不懂規矩,該不會是個土包子吧!
無數的穿越者同樣莫名其妙的看著恆祺一行人,這是什麼鬼,這是他們共同的心神。
恆祺壓抑著怒火,繼續前進,然後他被阻止了。
沒錯,一個頂著鐵鍋的鄉勇要求他停止前進,在聽取了解釋後,只允許恆祺一個人去見夏葉。
恆祺差點想一鞭子抽死他。
“你們的舉人老爺好大的架子。”恆祺一名部下當即怒罵到。
“這是戰爭時期。”穿越者不卑不亢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