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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沉浸在壓抑氣氛中的恆威鏢局,顯得異常的安靜。
片刻,從明窗透露出來的燈光,亮度增加了一倍,莫顏手扶一盞油燈,輕聲道:“龍霆,阿卿天暗了,我給你們加盞燈。”
雙眼一直木然的盯著,擺在八仙桌上一隻高約三尺黑玉花瓶的龍霆,阿卿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莫顏的話。
那隻由整塊墨玉雕成的花瓶上雕刻一個五頭三眼四手,頸上繞著一條蛇。手中分執三股叉、神螺、水罐、鼓等物;身著獸皮衣的怪人。怪人頭上有一彎新月作為裝飾,頭發盤成犄角形。自瓶口處落下一道似天河般的白練,落在怪人的頭上,分七路流向瓶底。
莫顏看著形如木雕的二人,搖頭輕輕一嘆,正要轉身離去。龍霆忽然道:“託鏢的人真的只說了那些?”莫顏無可奈何,又萬分擔憂的重複道:“那人只說是你的朋友,你知道這趟鏢該運到哪兒,鏢酬也是你最想得到的東西。”龍霆輕輕“哦!”了一聲,又是一言不發。
阿卿開口道:“你看清他的樣子了嗎?”
莫顏道:“當時看得很清楚,現在回想起來只有模糊一團,和誰都很像,又誰都不像!瀲灩她們也這樣說!那人放下瓶子就走了,等我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去向了!”阿卿沒有再問,龍霆卻道:“莫顏,你先去休息吧!把俞恨他們找來!”
“不用找,我們一直在門口!”話聲中,俞恨,雷燁,古飄濁先後走了進來。雷燁道:“莫顏,你先回去,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莫顏聽話的點點了頭,掩上房門去了。
雷燁踱到門前側耳聽了半晌動靜,確定莫顏等人不在附近,才開口道:“那人很紮手,我向街坊們打聽過。他託保的當天,莫顏他們沒有走出過鏢局。第二天才有人看見她們跑了出來,似在追趕什麼人。”俞恨介面道:“莫顏,瀲灩的功力不弱,被人禁止了一天一夜,竟會絲毫不知,來人非同一般。”
古飄濁問道:“那人是不是來自暗域?”龍霆道:“他不是暗域的人,暗域的四王五候,以及他們的手下皆是兇殘暴虐之徒。如果是他們到了,此時的京城早成死域了。”
阿卿介面道:“但是這個瓶子卻來自於暗域!”
龍霆也自語道:“這花瓶上散發的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舍暗域的事物之外,不會有什麼東西,能散發處如此強大的邪氣。”
古飄濁三人面色微變,俞恨道:“你是說,他想讓我們將這瓶子帶回暗域?”龍霆和阿卿同時點了點頭。雷燁上前兩步將花瓶抓在手中左看右看,實在沒有看出什麼明堂。便抬手想堵在瓶口的木塞子拔去。龍霆擺手道:“沒用的,我和阿卿試過很多次,都無法開啟瓶塞。”說著將崩刃的“逆鱗”扔在了桌子上。
“逆鱗”排名四大邪異兵器之首,鋒利無比,潛力無盡,千錘百煉之下更是堅固異常。竟會在挑動木塞時,崩斷了刀刃,雷燁等人皆是驚訝莫名。眾人沉默半晌,古飄濁才沉聲道:“龍霆,你有什麼打算?”
龍霆道:“不管那人是誰,目的如何,這次鏢我都要接。與暗域之戰早晚要來,雖然我們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但是暗域已經向人界伸出了魔爪,我不能再拖延了!”龍霆一頓又正色道:“這恐怕是我走的最後一次鏢了,明天便將鏢局關門吧!一定要安頓好阿鈺和鐵豹子他們,我們也在明日出發!”
俞恨道:“鐵豹子等人出身軍旅,除了舞刀弄劍,不會其他的營生,現在鏢局裡能給他們的安家銀子,雖然足夠他們逍遙一生。只怕是左手進,右手出,不出幾年就被散盡。還有莫顏,瀲灩他們該去哪裡?”
古飄濁笑道:“就讓他們去魔都吧!龍霆不是曾經求魔君,為你們在魔都留下一塊空地,將來暗域事了,便歸隱魔都,俯首農耕不問世事嗎?況且,我魔界高手如雲,更有六百億兵將鎮守,她們留在魔都絕對安全,不怕暗域的人玩出什麼花樣!”龍霆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那只是他酒後的一句戲言,能否生離暗域,龍霆,阿卿也沒有任何把握。
龍霆略一沉思道:“也好!就這麼辦吧!阿卿,你的看法呢?”阿卿道:“就按老古說的辦吧!我也想讓穆瑾去魔都,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們可以放手對付暗域!只是魔君會不會接納我等……?”古飄濁笑道:“阿卿兄弟,你多慮了!魔君義薄雲天,對你更是聞名已久。你們到了魔界,就是我魔都的上賓!”阿卿拱手道:“那就代我,轉謝魔君的厚意!”古飄濁也不多做客套,轉身出門召集魔軍去了。
三更剛剛敲過,顛王瘋不顛親自率領一營魔都近衛軍,趕到京城,漂浮在恆威鏢局上空。
阿鈺正為能去魔都一遊而雀躍不以,瀲灩更是滔滔不絕的對她描述著魔都的繁華,美麗。冰雪聰明的莫顏,久走江湖的穆瑾,葉無語卻一言不發的站在廊下,一陣又一陣的不安,正猛烈沖擊著她們的心髒,作為武士的女人,她們不會去問丈夫的去向,只會將牽掛和不安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鐵豹子等十衛,更是對龍霆的舉動心中明瞭,龍霆告訴他們:“護送瀲灩等人去魔都。”實則在這些人中,功力最弱的阿鈺,實力也淩駕於青鱗衛之上,況且又兩萬精銳“黑靈軍”在側,哪裡還需要青鱗衛的保護。若出現了連“黑靈軍”和魔王都抵擋不住的強敵,青鱗衛又何來保護他人一說。
鐵豹子明白龍霆他們遇上了勁敵,有意讓他們避險。軍旅出身的青鱗衛懂得服從命令,只是龍霆支開他們戳傷了他的自尊,心中多少有一些失落,有一些委屈。
“黑靈軍”將車輛和馬匹,停在了鏢局門口,眾人先後登車上馬。唯一沒有離去的女孩,就是隨龍霆轉回京城的洛繽紛。龍霆拍了拍走在最後的鐵豹子的肩膀道:“豹子,改日我再與你們把酒言歡,也向你賠罪。照顧好阿鈺她們!”鐵豹子眼圈泛紅,微微點了點頭,翻身上馬。
龍霆他們一直目送著馬隊消失在天際,才轉回屋裡收拾行裝。
第二天,江湖中傳出了一個訊息:威震天下,如日中天的恆威鏢局,忽然宣佈關閉鏢局,恆威鏢局摘了牌匾,人去屋空,恆威四大高手不知去向。正在江湖中人對恆威的解散,做出種種猜測的時候,龍霆等人已經易裝離開了京城。
龍霆一行雖然離開了京城,卻不知該走向何處,這本就是一趟目的地的行鏢。馬上的雷燁再也憋不住開口問道:“龍霆,我們究竟要去哪?”龍霆道:“說實話,我也不清楚,暗域無蹤無跡,漂移不定,我們雖然殺出了暗域,卻落在了不同的地方。這就是九邪靈多年來,無法取得聯系的原因。”
阿卿沉思道:“我想去紫霞城看看!”俞恨不解道:“紫霞城已在昆侖山下覆沒,你……?”阿卿道:“不!昔年我行走江湖,曾經與紫霞城的人馬交手,他們只是普通的高手,毫無邪力。我推測,定是暗域東王侵佔了紫霞城作為根據地,找到城池的原址或許能找到一點線索!”雷燁道:“紫霞城,神秘莫測,到哪裡去找?”
洛繽紛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爹曾經帶我去過紫霞城?”龍霆神色一動道:“你去過紫霞城?什麼時候?”洛繽紛道:“是在五年前吧,我爹曾經代我去拜望過紫霞城城主,那人好像姓甘,叫什麼……叫什麼……叫什麼我忘了。總之,我去過紫霞城!”阿卿道:“你還記得,紫霞城的位置嗎?”
洛繽紛道:“就在雲夢澤,我到了地方,就能找到!”雷燁一瞪眼叫道:“胡扯,現在哪還有雲夢澤!”雷燁說的不錯,雲夢澤數百年前,確實是一片大澤,但是歷經了若幹年的滄桑之變,早已變成了一片沃土。而今的雲縣正是雲夢澤的原址。
古飄濁也道:“不要聽她的一派胡言,耽誤功夫!”洛繽紛叫道:“誰說我一派胡言,雲夢澤在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的肉眼凡胎裡,當然是雲縣。在我眼裡就不一樣了!”阿卿道:“有什麼不一樣!”
洛繽紛賭氣道:“說了你們也不相信,去看了就知道了!不信我話,就不用去!”龍霆笑道:“我信你好了吧!走吧!帶我們去雲夢澤。”洛繽紛不易不饒道:“我要他們兩個相信!”雷燁黑著臉點頭道:“我也信!”古飄濁道:“我還是不信。就算是真,你這小丫頭未見得有本事開啟雲夢澤!”洛繽紛氣鼓鼓道:“誰說我沒本事,到時候我證明給你看!”古飄濁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這下可氣壞了洛繽紛,一拉韁繩喊道:“快走,去雲夢澤!”說完,拍馬便走,比龍霆他們還要著急。龍霆等人也哈哈一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