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越臣有時候會過來,但兩個人和平不到十分鐘,逗一會兒狗,最後總要拌嘴。所以最親的還是狗。
江越淩離婚和寧書達住院的訊息都是江越臣告訴雲溪的,雲溪去過醫院一次,但沒有多待。寧書達精神不好,看著樣子倒是沒怎麼憔悴,雲溪跟他說了幾句話,還說定等他好了一起遛狗。
狗沒有名字,它一天到晚不離開雲溪,只有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時候,一個睡床,一個睡牆角的狗窩。
雲溪從醫院回來以後要找他,也只需要站在門口叫一聲“狗——”,它就會從不知哪個角落裡竄出來,興奮地扒上雲溪的腿。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閑,早上起得晚一點,吃頓飯再晃晃就過去了。帶著狗睡過午覺,下午有老師來上課,再就只剩下定期複查。
那晚之後,他搬進了傅聞遠的臥室,生活裡多了些頻率不一、強度遠超承受能力的性愛,然後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沒了。
別墅區的綠化規劃的很好,春紅褪去,又不間斷地有夏日花朵盛開起來。
山頂的太陽也比別處都好些,一樓的採光也好,傅聞遠的蘭花開了幾盆。阿姨說從前沒開過,她還以為傅聞遠是瞎折騰錢,沒想到今年一下開這麼多。
傅聞遠不在家的時候,雲溪常常拍照片給他看。家裡那麼大,雲溪最喜歡拍的是蘭花,因為傅聞遠很少回訊息,只有收到蘭花的照片時,會偶爾回一條:管好你的小狗。
雲溪很愛惜地拿手指摸摸短短的一句話,接著又發一張他抱著小狗的照片過去,寫道:小孩跟小狗都很乖。
照片上的人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但眉眼彎彎,嘴角也彎,很漂亮。雲溪對著鏡頭笑,狗仰頭看雲溪,嘴張開,像是也在笑。
時間過去挺久了,但雲溪一直忘不了那天吃完早飯,阿姨剛把熱好的牛奶遞給他,傅聞遠在玄關穿外套,一面自然而然地對阿姨說“今天把雲溪的東西搬到我房裡,床也要換,叫人去看個大一些的”的時候阿姨的表情。
當時雲溪捏著牛奶杯愣住了,阿姨反而回答得很快。她連著說了兩遍“好”,雲溪卻在她躲躲閃閃、誰都不看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好。
雲溪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很壞的人,阿姨那麼喜歡他,他卻一次又一次,只會叫阿姨難過。
但阿姨太溫柔了,溫柔到本性裡不會真的生氣,她也不捨得不理雲溪。事已至此,兩個人不自然地相處了幾天,傅聞遠又回了幾次家,一次潛移默化的關系變化就這樣在這棟小樓裡宣告成立。
有時候傅聞遠在家過了夜,第二天雲溪起不來,半上午才下去吃飯,阿姨就會拿一種摻著憂慮的眼神看雲溪。
她會走過去摸摸雲溪的頭,會表現出失落和擔心,會更頻繁地帶雲溪到醫院去。也會私下裡拐彎抹角地央傅聞遠下手輕一些、對雲溪多些關心。
但她從不對雲溪說什麼阻攔的話,雲溪很害怕的評價,沒有從阿姨的嘴裡出來過。這一整件事裡,雲溪只怕阿姨對他失望,萬幸阿姨沒有。
五月初,傅聞遠出去開會,走了大概兩周不到,收到過雲溪剋制之後發出的十張照片。
八張墨蘭,一張狗,一張小豬佩奇的表情包,配文:心裡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傅聞遠看見圖以後撥電話過去,才發現雲溪並沒有哭,是在笑。雲溪笑完才反應過來,有些無措地道歉,還保證以後不頑皮了。要是這樣也算頑皮的話。
<101nove.市下著大雨,排水系統不堪重荷,道路積水嚴重。他在市中心堵了兩個多小時,進門時正好碰上江越淩帶著三歲的兒子來家裡。
江措措稍微有些胖,被江越淩用一隻胳膊抱著。他還不知道自己要被留在別人家的事,很害羞,很依賴爸爸,一直把臉埋在江越淩肩上。
阿姨去哄了好半天,他才慢慢放鬆下來,肯離開江越淩的懷抱一會兒。
他們父子兩個跟傅聞遠前後腳進門,阿姨在客廳招呼,傅聞遠要上樓換衣服,雲溪的視線追著他,打完招呼先去把狗拴好,然後悄悄地也跟著上了樓。
臥室門開著一條細縫,行李箱隨意地立在那裡。雲溪把它推到衣櫃旁邊,去坐在床邊,挨著傅聞遠找出來的家居服,小腿也馬上就要碰到傅聞遠的腿。
傅聞遠西服、袖釦和襯衫領帶一件件脫得仔細,相比雲溪顏色稍深些的身體慢慢裸露出來,他彎腰去拿上衣的時候,雲溪握住了他的手腕。
窗簾開著,但天上陰雲密佈,房間裡也沒開燈,很暗,雲溪身體前傾,小聲叫他:“先生……”
傅聞遠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