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嘩啦嘩啦下了小半天,中午時分,雨漸漸的小了,錢昱拿起雨傘出了房門。
“阿昱,雨還沒停呢,你做啥去?”錢母坐在房門口編著竹籃,瞧見錢昱連忙出聲喊道。
錢昱打著傘轉了身道:“娘,我去上工啊,本來雨大去不了情有可原,現在雨小了我怎麼也得去一趟。”
“去吧,路上仔細點,這個天咱們村的路不好走。”錢母聞言自然不好阻攔,平白曠工要被人說閒話。
“噯!”錢昱應著轉身出了家門。
蘇玉蘭坐在炕邊做著針線,手指時不時被扎幾下,今天這般大的雨,她何嘗不擔心家裡,尤其是臨近河邊那一畝半的地,八成被淹了,弟弟妹妹都還小,今明兩年日子該緊了,蘇玉蘭越想越著急,想回去看看又不知如何跟錢母說。
錢母編好手裡的竹籃,扶著門框站了起來,走到炕邊坐下,瞧著堆成一摞的絲帕便拿起了瞧了瞧道:“阿蘭,你繡的在繡坊應該是頂好的吧,找個時間都賣了吧,時間久了收的人就少了。”
蘇玉蘭聞言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隨後突然想到什麼刷的抬起頭,扭捏一會子道:“乾孃,我想今天就拿去賣了。”
“明天吧,今天下雨呢!”錢母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
“不礙事。”蘇玉蘭說著便站了起來,收起絲帕道:“乾孃,我去去就回。”說罷拾起牆角的雨傘走出房門。
錢母見狀張了張嘴,瞧著已經走到門口的乾女兒只得囑咐道:“路上仔細點。”
“乾孃,我省的。”蘇玉蘭說罷邁腿走出了錢家。
“這一個個的,都趕著天不好的時候出去,哎,這不是叫我這個做孃的擔心嘛。”錢母瞧著人走遠了,一個人在炕邊開始埋怨起來。
“昱哥兒他娘!”
須臾,錢家的門被推開,王嬸提著一條魚走了進來。
“王嬸兒啊,快進來,快進來。”錢母聞聲連忙起身相迎。
“閒著無事,過來串串門。”王嬸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提著魚笑道:“這魚啊是我家阿浩和那幾個野娃子打的,晚上給昱哥兒做個下酒菜。”
“哎呀,王嬸,你來串門帶什麼魚啊。”錢母笑著說罷便引著王嬸進屋,二人東家長西家短的說了起來。
錢昱到了窯場便隨著師父進了最西邊的小屋,眼下她已開始學著怎樣轉車輪子,別說,這個做陶瓷還蠻有意思的。
“轉太快了,你看。”黃老漢說著拿著樹枝子朝著錢昱的手敲了兩下,“你轉的這麼快,這個地方都沒有抹均勻,到時候燒出來兩邊就是個殘次品。”
“知道了,師父。”錢昱摸了摸被打的手,重新轉了起來。
“將來,學成了,你打算做什麼?”黃老漢拿起菸袋斜著眼瞧著錢昱。
“自己開個小窯場,安安穩穩過日子。”錢昱勾起嘴角說道。
“啪!!!”錢昱話剛落,黃老漢抄起樹枝打了下去。
“嘶!!!”錢昱被迫停手,白皙的手上赫然多了一道紅痕。
“沒出息。”黃老漢氣的站了起來,揹著手來回走了幾趟,“你一天天婦人思想能有啥大出息,只知道守著你的小生意,守著小家,昂?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老百姓吃不上飯?大丈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人首先要有大志向,大胸懷。”
“師父,每個人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我可裝不了整個天下。”錢昱悶著頭說道。
黃老漢聞言鬍子一吹,瞪著錢昱,隨後眉頭漸漸舒緩,這些日子他對這個徒弟也有些瞭解,這是沒碰到事兒,碰到事兒自己這個徒弟鐵定做不到袖手旁觀,這樣一想心中的怒氣漸漸消了下去,他的徒弟那必須的有大胸襟大志氣。
錢昱瞧著瞬間變臉的師父心中突了突,怎麼感覺這番話壓根不像是一鄉下老漢說的,那個氣勢倒像是出身豪門的。
“尋思什麼呢,還不快轉。”黃老漢見錢昱走神突然呵斥一聲。
錢昱嚇了一跳,手抖了抖,手中的澄泥剛有了個形狀,被她一抓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