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蘇玉蘭餵了雞便去沈員外家拿衣服去洗,滿滿一大盆,蘇玉蘭兩隻手緊緊的抓著盆邊,不僅衣服重,這衣服散發的氣味也令她難以難受,燻得她不敢大口吸氣。
來到有樹蔭的地方,蘇玉蘭放下大盆,取出盛有主子衣服的小盆開始洗起來,這條河歷來都是婦人們洗衣服的地方,農忙的時候會有許多莊稼漢從這條河過,大多都會蹲下洗把臉,清涼清涼,許多不老實的趁機揩小媳婦的油,但有一條,誰要摸了未出嫁的姑娘,便要被砍去一隻手,至於嫁過人的,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眼下,婦人們都在山上,大多傍晚下山來洗洗,因而現在只有蘇玉蘭一個人,許多漢子們從邊上路過都會打量蘇玉蘭一番,大多瞧著蘇玉蘭的髮式都訕訕而去,畢竟被姑娘告了砍去一隻手,這日子也沒發過了。可總有膽大的,存著僥倖心理。
村裡的賴七,瞧見蘇玉蘭好幾回,今兒個從縣裡回來喝了點酒,膽子更大了,悄聲的下了坡往蘇玉蘭方向走去。
“嘿嘿!”賴七蹲在蘇玉蘭旁邊,舀了把水擦了擦臉道:“這水可真涼快。”
蘇玉蘭未見人就皺起了眉,一股發了臭的味道傳入她鼻息裡,不著痕跡的往邊上挪了挪,看都未看一眼。
“姑娘看著眼生啊,也是尚河村的?”賴七轉過頭笑眯眯的瞧著蘇玉蘭。
蘇玉蘭聞言眉頭皺的更勝,手中的棒槌揮的更頻了。
“哎呀,再敲下去,衣服都破了。”賴七說著便伸出手。
蘇玉蘭眼疾手快躲了過去,站起來,手中的棒槌握的更緊了,隨時準備打流氓。
此刻錢昱正端著木盆往小河邊走去,她也是瞧著錢母午睡,才敢端著盆出來,一來她沒有換洗的衣服了,二來,和劉姑娘做個伴,走著走著就瞧著不對,端著盆拔腿就跑。
“賴七,你做什麼?”錢昱老遠喊了一聲,腳下卻不停,刷刷跑到小河邊,不顧河水沾了鞋襪,將蘇玉蘭攔在身後,拿著木盆將自己與賴七隔開。
“我說,賴七,你跑小河邊做什麼?”錢昱皺著眉頭秉著呼吸,這賴七多久沒洗澡了?
賴七瞧瞧錢昱,瞧瞧蘇玉蘭,笑的陰森道:“沒什麼,下來洗把臉而已,看把你錢昱緊張的,哎喲,錢昱啊,你端著木盆來做什麼?哈哈,沒婆娘不好受吧,衣服都要自己洗,不是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跑來洗什麼衣服,你丟人不丟人啊!”
蘇玉蘭還未從驚慌中緩過來,聽見這話,稍稍轉頭瞧去,錢昱這樣子貌似是要來洗衣服的。
“丟人也是丟我自己的,你囉嗦什麼,我再不濟也比你強,這麼大了還讓你老孃給你洗衣服。”錢昱鐵著臉回道,這年頭,真是沒天理,自力更生被罵丟人,讓老孃幫著洗衣服卻成了什麼理所當然的事,都不知道這是不孝啊,這古代男子就是懶,給懶找藉口,女子都能洗衣服,男子怎麼就不能洗了?
“你!我娘洗衣服怎麼了?自古以來你見過哪個男子洗衣服的?我娘不洗難道讓我一個爺們洗啊?等過了年,我娶個婆娘回來洗,伺候我娘。”賴七拽起來了。
錢昱一聽簡直哭笑不得,就沒見過這般無恥的,搖了搖頭道:“你啊,快走吧,還有六個月,我等著喝你喜酒昂!”這種人懶的跟他講道理,簡直對牛彈琴。
“好,我過年就娶,趕著嫁老子的姑娘多了去了,到時候看老子不喝趴下你。”賴七說罷瞧了眼蘇玉蘭訕訕離去。
錢昱瞧著賴七背影嗤笑一聲,你叫我我還不去呢!
“洗完這次就不要洗了。”錢昱回頭對蘇玉蘭說道,瞧著姑娘變了臉破天荒的解釋道:“村裡雜七雜八的人多,萬一吃虧了怎麼辦?表面上看起來村裡挺和諧的,其實男盜女娼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剛穿來那會,下山晚了,走著走著就聽見對面樹林裡男女調笑的聲音,尤其是半夜,不知道哪個地方就有偷情的,害的她晚上再也不敢出門晃悠。而且,人不可貌相,就錢家同宗的三堂嫂,看起來挺和善的一個女人,誰知曉也與人偷情,不過終歸與她無關,她才不去多管閒事,只不過三堂哥是傻子嗎?戴了綠帽子也不知情?
蘇玉蘭聽在耳里耳根瞬間紅了,還不如不解釋呢,什麼話都說,也不知道羞。蘇玉蘭是土生土長的柳蔭村人,長這般大,也不知道村裡有些人不乾淨,可知道是一回事,被擺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瞧著蹲在旁邊正要洗衣服的錢昱,蘇玉蘭動了惻隱之心,好歹錢昱剛才救了她,她也不應該再生錢昱的氣才是。
“恩公,我來洗吧!”蘇玉蘭蹲下瞧著動作嫻熟的錢昱說道,不得不承認她在錢昱身上看到許多男子沒有的品性,長這麼大她就沒見過哪村河邊有男子洗衣服的,還洗的很像那麼回事。
“不用,我穿衣服乾淨,隨便洗洗就好。”錢昱一邊洗著一邊拒絕道,隨後一想轉頭瞧著蘇玉蘭提議道:“這樣,我幫你洗沈家僕人的,你幫我洗怎麼樣?”錢昱說罷便有些期待,在學校的時候,舍友天天幫男朋友洗衣服,而她則幫女朋友洗,那個狠心腸的女朋友一隻襪子都沒有給她洗過呢,背地裡總有小小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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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衣服乾淨,你不吃虧。”錢昱繼續誘導。
蘇玉蘭面無表情的看著錢昱,是體力上不吃虧,可一般都是妻子給丈夫洗,自己給錢昱洗算什麼?
“來,來,咱們換。”錢昱也不看蘇玉蘭,自己主動和將自己的盆放到蘇玉蘭腳下,要奪蘇玉蘭的大盆,蘇玉蘭用力按住死活不讓,其實她也不知道恩公是為她好,替她減輕負擔,可這樣的好她承擔不起,也沒有臉面去接受。
“碰!!!”爭奪間,木盆狠狠落在水裡,濺了蘇玉蘭一臉,耳邊的髮絲都被河水弄溼緊緊的貼在臉上,蘇玉蘭無奈的閉著臉,她就知道,碰上錢昱,她準要出狀況,真的很難忍。
“哎呀!”錢昱自己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河水,隨後掏出帕子給蘇玉蘭擦,“早給我不就好了,這噴的一臉水。”
蘇玉蘭惱極了,推開錢昱睜開眼,隨即看到錢昱手中的帕子,這不是她的手帕嗎?
“哪來的?你還我!”蘇玉蘭伸出手看著錢昱。
錢昱感覺將帕子藏在身後,瞧著蘇玉蘭又慢騰騰的交了上去,抿了抿嘴拿起沈家僕人的衣服開始洗起來。
蘇玉蘭其實也不想這般,可女孩子家的東西再不值錢也珍貴,實在不能放在男子那裡。蘇玉蘭拿著絲帕只覺得臉兒和手兒都燙的緊,一想起自己的絲帕在錢昱那不知呆了多久便心慌意亂的,連忙將手伸進河裡,將帕子的水納幹放進一旁的木盆裡。錢昱抿著嘴瞧著,心中發誓總有一天要你心甘情願將絲帕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