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的美女法醫,因為莊笙的一個電話不得不延長加班時間,所以在看到局裡這個新來的警員時沒有好臉色,哪怕莊笙長得很好看,也只是讓她五十度黑的臉色減少到四十七度黑而已。
“喏,這是解剖報告。”女法醫遞給莊笙一個資料夾,莊笙一邊道謝著一邊接過,三兩下翻看完畢。他這時候眼裡只有躺在解剖臺上的屍體,根本沒注意到旁邊女法醫又黑下幾分的臉色。
說是什麼海龜,這麼敷衍了事,一點都不尊重她的勞動成果,連裝樣子看看都不裝,就那麼隨便翻兩下,以為自己是掃描器麼?
心裡更加不滿的女法醫,彈了彈剛塗上去的鮮紅指甲,挑高一邊柳葉眉看著認真觀察屍體的年輕人。打算一會兒不管這個新人開口第一句說什麼,都要給他懟回去,然後瀟灑地跟他拜拜下班。
眼睛長頭頂上的小鮮肉,肉體再美好老孃也不粉,哼!
“解剖報告上說,根據外層皮肉的脫落及骨折情況,判斷受害者是活著時被放入燒滾的油鍋中。但是,發現屍體的地方顯然不是案情現場,屍體被移動過,那麼,這些損傷也有可能是在移動過程中造成的。這一點,做出區分來了嗎?”
“……”正摩拳擦掌的女法醫。
莊笙一點沒注意到女法醫陡然被嚥住的表情,他掀開屍體頭部的白布,動作頓了頓,然後面色冷淡地用兩根手指扒開已經完全融掉的嘴部仔細檢視。
被完全燒焦的屍體,看起來就是一坨黑炭,撕開外層的面板或許能看來一些鮮紅的肉,這已經夠惡心可怖的了。然而,當燒焦的屍體與被油煎過的屍體相比時,任是再資深的法醫也寧願選擇解剖十具焦屍,也不願面對炸麻花一樣的炸過的屍體。
女法醫自認心理素質已足夠強大,在解剖這具屍體時還是強忍著惡心,克服了不少困難。現在見這位年紀輕輕的新刑警,居然在看到最惡心的頭部還面不改色,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他手下捏著的真是一朵麻花。
真是日了狗了。
“屍體被破壞的太嚴重,就算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也發現不了。採取這樣極端的殺人手法,即便是為了遵從七宗罪,也有些過了。”莊笙一邊看一邊喃喃自語,似乎已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他先前的話與其說是問法醫,不若說是推測案情時的自言自語。
“這個,受害者的死因很明確——”女法醫舉起一隻手發言,想為自己找點存在感,順便表明一下自己的業務素質。
“雖然兇手目前為止沒留下任何能表明情感傾向的物質性證據,但是從他選擇這樣的作案手法,已經可以看出,對死者,兇手內心定然是充滿負面情緒。”
“……”女法醫的手伸在半空收不回來,吐出的半句話輕煙一樣散入空氣中,一點水漂都沒有濺起。
“死者確實是被活活煎死,這比用沸水煮更加困難。兇手選擇這樣費力又費時的作案手法,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與七宗罪的處罰應對而已嗎?更何況,事後兇手還將屍體撈出來,拋棄在垃圾堆旁……”莊笙站直身體,盯著白布下的屍體陷入沉思。
旁觀這樣的過程,或許如同封建社會百姓觀看犯人砍頭一樣,能帶來一定的刺激感。但,前者造成的沖擊,絕非砍掉腦袋鮮血噴湧飛濺的畫面可比,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如果兇手竟然冷靜地觀看了整個過程,那麼,其心理究竟扭曲到何種程度,只怕世上最變態的連環殺手都未必及得過。
“那個——”女法醫再次試圖發言,但兀自沉思的莊笙已經把她當成了空氣,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我、說、你、夠、了、吧!”
女法醫終於爆發,背後彷彿冒出一叢叢黑煙,加上她此時有些變形的五官,真有種魔王複醒的驚悚感覺。
“……”莊笙眨眨眼,轉身望向一臉發飆樣的女法醫,似乎很意外身邊還有一個人。
“咦,你還在?”
“!”
女法醫的怒氣值頓時飆升十個百分點,差一點點就到滿值。她刷地伸出一根手指,幾乎點到莊笙鼻頭,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到終於喘勻一口氣,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
“你給老孃記著!”
之後霍然轉身,踩著十厘米高的細跟鞋,鼓點一樣急促“噠噠噠”地走出停屍間。
莊笙一臉懵懂地看著那個氣乎乎的背影消失,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疑惑只持續了一小會兒,轉頭視線重新落在解剖臺的屍體上時,接著剛才的思緒,再次陷入對案情的分析當中。